“于矿长,于矿长,不好了!”人还未到,康晓燕的声音却已经传来。
脚下那双亮眼的红sè高跟鞋都拐断了一只脚跟,手扶着门框剧烈的喘着气。
于勇国正在享受着难得的亲情,被人打断,心情自然不高兴。又不好在母亲面前发作,剑眉一挑,缓缓的问道:“什么事?”
“我看见那群闹事的工人又来了。”康晓燕拍拍胸部有点惊魂未定。
“多少人?谁领头?”
“八十多号人好像全都来了。领头的是癞子、蛇头和老甘肃,他们三个。”
癞子和蛇头都是当地的无业游民,在煤矿上班也是属于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类型,偷鸡摸狗、打架耍横、寻滋闹事倒比工作更擅长些。
老甘肃则是一个上门女婿,而且是六十年代时候的上门女婿。即使放到二十一世纪,大家看入赘上门的人都有那么几分鄙夷。更何况过去的那个年代。老甘肃在于勇国的印象中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小孩子有时都过去踹上两脚的老实人。没想到他也来闹事了,还是领头的人?
于勇国有点不可思议。但更多的是即将爆发的怒气。于勇国不惹事更不怕事,打架他还真没怕过谁。
乡下人骂人,无论是cāo、还是rì,后面总得缀上‘你妈’两个字。而母亲一直是于勇国心中最神圣的存在,于勇国小时候还不怎么骂人,更擅长的是打人。骂一句就抽一个嘴巴,骂两句就抽两个嘴巴,从小学到高中就那么一路打了过来,说是学校一霸也不为过。
不过自从父亲出事之后,肩膀上有了责任,便没有那么冲动了。但是工作之后,煤矿上打架依然时有发生,而那些打架的员工见到于勇国以后都乖的和孙子似得。恶人还需恶人磨,于勇国知道打架斗殴不对。但某些时候,对某些人暴力往往比其他手段更加有效。
现在,于勇国就有一种像揍人的冲动。
“妈,我出去看看。”于勇国笑了笑说道。
“你会打架吗?上次都被打破脑袋里,这次出去又要挨顿揍?”李秀茹的笑了笑,丝毫没有担心的情绪。
于勇国有点奇怪,按常理说,一般的女人都会像老母鸡一样护在自己孩子的前面。但是母亲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好像知道自己一定能办妥似得。
于勇国笑了笑也没说什么,端起碗里面剩余的鸡汤一饮而尽,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康晓燕看了看已经远去的于勇国,又看了看一脸淡然的李秀茹。实在搞不懂这对有点奇葩的母子。儿子19岁就有一二百万资产,母亲也不像是什么普通人。嘴唇嗫喏的一副想张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纠结模样。
“晓燕啊!”
“阿姨,叫我有什么事?”
“呵呵,没什么,想问什么就问吧?看把你憋得难受的。”
“阿姨,他们有八十几号人呢!勇国他又受伤了,万一……万一打起来怎么办啊?”
“呵呵,那孩子xìng子倔,让他逃,肯定心中会留下疙瘩。如果我跟着他出去,他又会担心我,放不开手脚。人活一口气,只要气顺,就没有越不过去的堪。如果这气短了,气不顺了,人活的再好,也自在不得啊!再说了,男子汉就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既然有了选择,我这个做母亲的只能全力支持,而不是拉他的后腿。”
康晓燕听的似懂非懂,对这种闹来绕去的话难以理解,也懒的去考虑。直接脱了另一只脚上还算完好的高跟鞋。
吧嗒一声,在地上一磕,把鞋跟摔断,直接变成了一双平地鞋。
穿上鞋,又风风火火又冲了出去。
……
八十个人,听起来不多但是站在乡镇的小路也是黑压压一片,看上去甚为壮观。
“呦,这不是小于矿长嘛!今个怎么一个人,那个风sāo的小会计呢?”说话的是一个头上长着几个烂疮的壮硕家伙。“你欠兄弟们的工资准备几时发啊?”旁边搭腔的是一个身材干瘦,脑袋尖尖,长着一双三角眼的猥琐家伙。
于勇国对这几个家伙并不陌生,却没有什么交集。自己小的时候自然惹不到这些地痞流氓,自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父亲生意失败后回到了村里,这几个家伙也已经关进了铁笼子里面。
但是自己哥哥真是被这两个家伙下黑手砸破了脑袋,家里的东西也是这两个家伙带头抢的。
于勇国很想上去直接抽那两个家伙的嘴巴子,但是理智告诉自己那样做的话,只能演变为群殴。而且是后世很流行的那种,一群人殴打一个人的单方面群殴。单挑自己没怕过谁,一个打几个自己也有信心。但一个人撂倒一群人的玄幻场面,自己实在是没有那份自信。
“大家能不能静下来听我说几句。”于勇国的声音很大,帅气的脸上有着一抹属于上位者的气势。
癞子和蛇头被于勇国洪亮的声音和隐隐散发的威严弄的有点心中惴惴,不由的退了一步。不过随后想明白对方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看起来高大帅气,打架却是十足的菜鸟。自己竟然被这种毛头小子,吓的退了一步,不由的老脸涨红,有点恼怒成羞起来。
于勇国作为综掘队副队长,乃是每天都要跟班下井的一线管理者。身份决定了不仅要和那些形形sèsè的各部门领导打交道,还要管理好手底下大几百号的工人。几年下来,自然有一股子管理者才拥有的威严。
于勇国看镇住了众人,也不等那两个无赖发作,便直接开口了:“煤矿拖欠工人工资,是煤矿的不是。”
不等众人发作,话音一转道:“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样像流氓一样打砸抢就很正确,很合理吗?
现在煤炭市场不景气,相信没有比你们更清楚的。
咱们小于庄煤矿年产量就十多万吨,是那种小的不能再小的煤矿。以现在的每吨六十块不到的煤炭价格来说,一年下来最多也就是六十万毛利。生产的**、炸药、支护木桩,一年最起码也得十多万吧!现在县上即使减了税收,一年下来也得上缴大几万吧!你没掐指头算算能剩下多少钱?”
“我告诉你们吧!四十万不到。”
“你们再想想你们现在一个月拿多少工资。每天下井上班的,一个月下来就能拿到五百多收入。你们知不知道,那些大学毕业的学生在县城一个月能拿所少工资?你们知不知道咱们村种地的其他人一年能有多少收入?你们都知道,但是你们都昧着良心不愿意去想。”
“我来告诉你们吧!那些有文化有素质有理想的大学生一个月最多也就三二百的底薪。咱们村其他种地的一年下来净利润,可能还不如你们两个月的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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