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手指从我的身体上划过。在空中缓慢下落的雨点在瞬间又急速的坠落到大地的怀抱里,活死人的头骨承受不住毁灭xìng的打击,立刻炸成了碎片。它的手臂停在我的胸前,爪子已经接触到我的心口,无头的尸体直挺挺的立在在我的身前,然后,向后倒下,让这个死人的身体得到了真正的安宁。
雨水还在冲刷着罪恶,誓将一切洗净。
我再次向前方奔去,一只活死人伸长胳膊想将我拦下。黑sè的光芒闪过,一条腐烂的手臂从断口出泼洒出长长的血弦向前甩出去。我的身影好似疾电一样,折闪翻腾,绕过一群群本该从这个世界消失的躯体。在我面前出现的是一根手指粗,长5米的塑料管,一把将它捡起,然后向下一个目标冲去。
活死人群好像cháo水一样向我涌来,一切光芒都被腐坏的身影遮蔽。我唯一的道路也被阻碍,恶魔一样的手臂向我挥舞。在缝隙中,被活死人包围的我,恍惚看到一个东西在闪闪发光,探照灯般反shè在我脸上。我蹲下身,迅速的从这条救命的缝隙中穿过,甩过成群的还在发呆的活死人。
它静静的躺在的雨水里,无名的赤红液体在它周围缠绕,然后慢慢的附着在上面形成一条条艳丽的龙。我把它捡起,黑亮的表盘,雪白的表身,还有正在流逝盘绕的血龙。轻轻按动按键,LED的红sè灯光映照在脸上,把脸颊正在流淌的黑血染sè,恬静的颜sè就像它生前的主人——那个女孩,那个用让我心痛的眼神看我的女孩。
我突然觉得我的左胸在隐隐刺痛,那个眼神不断在我的眼前闪现,我看到她弱小的身影一次次倒在无数的活死人堆中,看到她在一遍遍的冲我呼喊求救,看到她眼角不断滴落的泪花,还有那绝望的表情,和地上残留的肉渣。心脏被眼前的一幕幕所震痛,手不由得握紧了手表,00:00的图标在面前出现,紧接着被水点打湿。手掌覆在脸颊上,冰凉的液体滑落,再次聚到下巴上,滴落。
为什么我会掉泪?我仰望天空,刺骨的雨点混合了泪水,然后消散。
我再次向目标奔去,一辆电瓶车仄歪在身旁,我将它从小腿深的雨水扶起,拔出电瓶,回望还在缓慢移动的活死人们,伸出已经被黑血染黑又被雨水冲净的右臂,对车子开启了一场暴力的“拆解运动”。刀刃如掠过的雨丝般割开电线,抽出其中的铜丝,我再次向下一个斜靠在墙边的电动车奔去。活死人群此时已经到达了刚刚我拆电动车的位置。破烂的电动车倒在了地上,洁白的头灯被一只穿着破洞球鞋的脚踩碎,玻璃碎片在脚下无力的呻吟,发出一阵阵破碎的声音。
第二个电瓶也被拆了下来,活死人与我的距离不到半米,伸出的手臂都能够到我的脸了。我向着一楼的窗户跑去,将手中的东西扔到窗户上部的遮雨台上,成群的活死人已经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将我围在中间。向上一跃,手勾住边框用力一撑,发现一条裤腿已经被一只个高的活死人抓住,它的手还在向下拉扯。绷直手臂撑在遮雨台上的我,被这突然的一下拽的手软,笔直向下坠落。
手臂再次扯痛,我现在已经挂在遮雨台上了。再次用力向上支撑,这次连手臂都没有伸直,就被更多的活死人抓住鞋子和裤腿向下拉扯。我还在挣扎,校服的布料被拽的变形,越来越长,终于忍受不了压力。我向下回望,一群活死人抓着两只断裂的裤腿争抢,然后塞入嘴中,吞下,贪婪的享受裤腿上残留的人类气息。我继续向上爬着,可惜刚刚用力过多,没有了力气,小腿上再次传来的冰凉触感,让我放弃了向上爬的念头,落在地上。
脸前的活死人在我落地的瞬间已经伸出无数渴望之手,我立刻感到一阵被分尸的痛苦,肌肉被不断的拉扯,啃咬,撕裂。温热的液体不断从肩膀、手臂、大腿、小腿流出,生命流逝的冰冷席卷了我的身体,不断的蔓延。我真的要死了吗?我在问自己。我不知道答案。瞳孔慢慢的扩散,双目失去了原有的jīng神,鼻息也在消散,脸颊也变得惨白,失去血sè。
弥留之际,我的手摸到了一个东西,方形的冰凉的物体两侧绑着长长的带子,还在另外的两边长着四个小突起。我轻轻的按动一个突起,红sè的光芒照亮了我的视野。意识在模糊,jīng神在消失,可眼前的红sè却还在。我看见,红sè在消散,然后又凝结成几个人型,在不断的重复一个情景:长发的人被其他几个衣着破烂的人摁在地上撕扯,分成无数的肉块,吃掉。那个人,好像是那个女孩,我下意识握紧手中的物体。是手表吗?手表…手表!女孩的手表。我原本无法感受到存在的心脏在抽痛。眼前闪过的是女孩临死前的凄然一笑,微微扬起的嘴角,睁大的如同水晶的眼眸。她是…要我活下去吗?那个凄惨却坚定的眼神我无法忘记。
你,真的要我活下去吗?那个眼神从没有否定,而是在疑问,她让我做出选择。我,我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至少在我知道那个女孩到底是谁之前不能死,所以我要起来,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活死人还在争抢这具“尸体”,却没有发现,他原本紧闭的双眼已经睁开,露出血一般的瞳孔,如同水中的血花,如同他身体上的被扯裂的伤口流出的液体,如同他握紧的已经被咬的见骨的右手中,那只染红的白sè手表shè出的显示01:11的红sè示数。
男孩张开嘴,似乎是在怒吼,可惜他的喉管被咬断了,声带也断开来,没有发出声音。露出条条肌肉的右臂缠着铁链,左手白sè的手骨上绑着一把黑sè折叠刀,胸前的肋骨耷拉在外面,心脏也消失不见,腹腔横着从中间打开了一条口子,一群活死人正从中掏出内脏争抢。残破的脸颊上镶嵌着赤sè的妖冶血瞳,散发出恐怖的力量。男孩突然从地上弹起,白sè的手表被他抓起,放进了像喷泉一样涌血的胸膛。电子的时间跳动,好像代替了男孩心脏的跳动。红sè的数字走动,男孩直立着本来死亡的身体,面对着成群的活死人。
“看来我果真被感染了啊,连死都死不了。”我摸着胸前的豁口,看着静静的躺在胸腔横膈肌上的手表,然后把骨头掰回去,我竟然没有痛感,想必是神经也断掉了。我在活死人还在争抢我的内脏的时候,再次翻到遮雨台上,拿起我的东西拖着身体,向国旗移去。
我将电瓶摆在国旗台的一边,把铜丝缠在电瓶的接线柱上,然后伸进塑料管中,在塑料管的另一端,我用铜丝把塑料管和国旗杆绑在了一起,然后将塑料管调到略微倾斜的角度,让雨水可以流入塑料管,但不会流太快的程度。轻轻扳下两只电瓶的开关,我拖着破碎的身躯奔向教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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