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鞭炮声响起，这家放了那家放，秀水湾里响彻不停，喜庆的气氛四处洋溢，老人聚集一起闲聊闹磕，年轻人围坐一块打牌娱乐，小孩们成群结队四处奔跑，到处捡火炮，家家户户开始捣腾年夜饭，走到哪里都飘着香。

家里只有一大一小两口人，王本照样张罗得像模像样，各式菜肴应有尽有，瞧得小玲珑口水直流，守在炉灶前不肯走，趁王本转过身去忙活时，偷偷从盘子里拈起一块卤肉飞快往嘴里塞。

饭菜上桌，满满一大桌子，慢悠悠地品尝，虽没有昨晚狗肉那么独特，搭配却是很好，想吃什么随便夹，觉得油腻了可以来点素淡的，觉得味重了可以来点清香的，总有一款适合当下的胃。

白天战武还真送来了两斤散装高粱酒，吴玉兰也特意提来一瓶文君酒，打开闻了闻，皱皱眉头飞快地盖上，昨晚才醉过一场，闻着这酒味就有点不爽，还是和玲珑一起喝健力宝的好。

“本子哥哥新年快乐！”玲珑两只胖嘟嘟的小手捧起杯子举在半空中，笑眯眯地说道。

端起饮料与玲珑轻碰一下，揉揉这小丫头的脸蛋，王本面露微笑，“祝咱们可爱的小玲珑越来越漂亮！”

“本子哥哥真好！”玲珑听得眉开眼笑，小嘴儿凑过来在脸上亲了一口，黏黏糊糊全是油。

电视里正放着chūn节联欢晚会，主持人是倪萍、赵忠祥和杨澜，这一年有赵本山的老拜年，有潘长江的桥，有黄宏的擦皮鞋，有冯巩、牛群的拍卖，这些节目虽然看过很多遍了，温习起来同样捧腹大笑。

趁着还没有到十二点，打来热腾腾的水，舒舒服服地洗洗脸，烫烫脚，收拾收拾屋子，大年初一不能洗漱，不能扫地，不然明年会掉财。

时针嘀嘀嗒嗒走到最上方，凌晨的钟声敲响，屋外响起震耳yù聋般的鞭炮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束束烟花升向空中，耀眼的光线过后，傲然绽放出五彩斑斓的花朵，庆祝新的一年到来。

端出装鞭炮的背篓，王本有些踌躇不定，这是晓辉最后的杰作，他不想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凝神静思两分钟，毅然端起背篓走向门外，将长长的鞭炮弯弯曲曲摆在院坝里，划燃了火柴。

“噼里啪啦！”

每一颗鞭炮都异常响亮，连起来更是像礼仪队的炮仗一样，瞬间盖过了其他所有人家的声音，王本不自觉咬紧嘴唇，收缩眼眶，难得这么晚没睡的小玲珑更是将手指塞进了耳朵，笑眯眯地盯着瞧。

静静听着鞭炮声，心中默默许愿，新的一年里，愿晓辉的生活随着这条鞭炮一起重生，愿大家的梦想随着这条鞭炮一起放飞，愿所有人的rì子和这响亮的声音一样红红火火，惊天动地。

钻进暖暖和和的被窝，王本没有熬通宵的习惯，今天也不能例外，守不守岁不重要，人舒服才是硬道理，天气这么冷，何必熬夜受罪。

一整晚都有鞭炮声，根本睡不踏实，刚一入睡就被吵醒了，村里过年就是这个样，闹闹腾腾才能称之为过闹热年。

天刚微微亮，鞭炮声更加密集，王本实在睡不着了，翻身爬起打开衣柜，拿出了属于他和玲珑的唐装。

先前在服装厂订购的两百多件唐装，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拿到手，也全部发给了各家，为了让所有村民在这大年初一都舍得拿出来穿，王本一直没有说是他出钱做给大家的，为此他还找过子建的父亲刘长生，让这位秀水湾的队长跟他一起挨家挨户去发衣服，谎称是zhèng fǔ补贴给大家的，让所有人大年初一必须穿在身上，然后到村里的三合土大坝照全村的集体相。

大年初一当属小孩最欢喜，可以穿新衣，可以四处拜年拿红包，可以有钱随便花，可以恣意游玩，父母还不能打骂，小玲珑这丫头也没有免俗，一大早就兴奋得睡不着了，翻下床就把鲜艳的唐装穿在了身上。

“真好看！”

跑到立柜上的镜子前照了又照，欢喜得不得了，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两声，脸上露出蜜糖般的笑。

“给本子哥哥拜年咯！”

玲珑颠颠跑到王本面前，双手作揖，一双大眼睛成了弯月亮。

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里面装了三百六十五块，全都是崭新钞票，希望这丫头在接下来这一年里天天都开开心心的。玲珑不怎么爱花钱，虽然嘴很馋，每次想吃啥了都直接开口提，很少自个光临吴玉兰的小商店。

“本子哥过年好！”

一群早起的小孩结伴挨家挨户拜年，每到一家总会收获一两块压岁钱，外加一些小吃零食，跑完整个秀水湾，一个个都会变成小富翁、小富婆，这群小孩穿着一水的唐装，男女颜sè各不相同，宛如村里一道流动的风景线，王本看得很满足。

拿出一叠里面装有十块钱的小红包，每人给上一个，没什么特别的寓意，实在是找不到那么多零钱，再给每人装一些平时难得吃到的巧克力、开心果，收获这么丰富，这群小孩欢喜得直叫唤。

“小玲珑，跟他们一起去拜年呗，”弯下腰凑到玲珑跟前，王本微笑地说道。

平常与玲珑玩得最好的妞妞也伸出小手召唤，“玲珑，来跟我们一起去玩吧。”

“不去，”玲珑坚定地摇摇头，毫不犹豫地拒绝。

“为什么啊？”王本好奇地问道。

“有本子哥哥给我的红包就够了，”玲珑紧紧攥住王本的手，笑眯眯地说道。

这丫头还真能满足，王本不自觉地笑笑，想他小时候，去哪家都是跑得最快的一个，连路上不认识的人也厚着脸皮拜年，不给钱还拖着吊着不许走，每年大年初一都是他收获的压岁钱最多，战武、子建这些小子眼红得要命。

不紧不慢地张罗早餐，大年初一早晨不能吃米饭，一人煮了八个花生馅汤圆，来上两勺白糖，预示今年的rì子甜甜蜜蜜，圆圆满满，财源滚滚来。

牵着小玲珑，漫步前往村里的三合土大坝，虽说先前为了让大家穿新衣，谎称叫全村人早饭过后集合照相，但并不是假的，王本还真约了镇上的照相馆师傅，打算来个全村大合照，把这大年初一的气氛搞得更热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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