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一节赌徒235
作者:黑水之王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960

赌徒

群山之中,青杉绿松隙处,鸟语花香,涓涓一溪细水自一座已年代久远石拱桥之下缓缓流过,一条宽广山路延伸过来,连接这座石桥,又悄然延伸开去。顺路道瞧去,就见得前面山坳之中隐隐约约可见两溜房舍,高矮不一,却又彩旗飘舞,布幡猎猎,竟是座像模像样的街头。

初冬秋末,正午后的rì头还是相当毒辣,白炽耀眼,骄阳如火,就好似盛夏当际;山风徐徐吹过,却亦是非常凉爽,自没得夏rì风中的那般懆热。

街头四下里静悄悄的,亦不见得有人走动,倒是有只全身黑sè的猫,正卷缩在树荫之下酣然大睡,仿佛此时这里一切皆如水墨画中般,呼之yù出却纹丝不动。一种静态的美,这只是中原农村的一个缩影。

此处便是无烟沟,即江湖上盛传的四大禁地之一的困客谷了。

谷中本一片沉寂,突然,一群飞鸟不知为何而惊,皆扑啦啦纷飞起,盘旋了几圈便朝远处飞去;远处又不知何处竟传来了几声懒散狗吠声,想必是鸟儿惊起搅和了狗儿们的好梦。

白rì下,山沟入口处竟站着一人。

任天琪提斑竹剑在山沟入口处站定,双眼平视,正眯眼紧盯着前方。

就见得身前面四:无烟沟。红sè大字瞧来令人头眩目晕,心头作恶。石块旁边却是座颇为讲究的街头牌楼,搞不清这大山沟里为何要建得如此这般一座光鲜的牌楼。牌楼下面荫凉之处,横着张毛竹躺椅,躺椅上正躺着位光着上身,一身肥肉,打着赤脚,酣声如雷的汉子;躺椅前面放张空空的竹塌,躺椅侧边亦有张竹塌,上面却摆放着些西瓜毛巾之类东西,侧翼竹塌横梁上还搁着把明晃晃,沉甸甸大砍刀,仿佛是告之天下人:此处绝非寻常之处,前来定需小心谨慎才是。那汉子连人带椅已是占据了大半路口。

初冬晴天骄阳之下有人酣甜入睡,而且是光着身子入睡已是令人惊叹;更令人叫绝的是那竹椅后面还无声息静立着四个人,蹲着两条狗,人与狗均一动不动在那里,泥塑木雕般凝视着任天琪。

人可能是会有意装腔作势,故弄玄虚,摄人心智的,但如是说连那些不能言语的畜牲亦一迸训练有素,训得如同大活人般能在陌生外人面前保持着不叫不闹不动,一切言行皆得闻听命令的,那可就是骇人听闻,令人惊惶万分的了。所有这一切奇遇无不预告着天下人此处绝非寻常之处。

山路扭曲,任天琪身后不远跟随着唐生智与宫铭二人。

唐生智与宫铭身后不远处则站立着双鹰,天宝与花如chūn四人。

再后面自是赶来瞧热闹观好戏,唯恐天下太平的天下群雄了,彼此之间相距一箭之地远远跟着,瞧着。

任天琪自是晓得无烟沟必定处处充满着惊心动魄,不可预知,必定是处处危机重重,杀气腾腾的,丝毫不敢粗心大意。

任天琪瞧得前面已有人现身在道相拦,亦瞧得出对方那人那狗似曾相识过,便知麻烦来了,不想尚未入得谷去已是考验来临,其亦没想着要去绕过避过,亦没思量指望会顺畅通过,江湖禁地岂能徒有虚名。

任天琪整整衣衫,回头瞧了眼身后众人,微笑着提剑大步向前。

是了,艺高胆大;此刻已是后无退路,与其整rì里提心吊胆,怕这忌那的,莫不如放手一搏,视天意而定,谋事在人了。

身后唐宫二人亦已瞧出前面几人是来者不善,双双在十步外站定,探手入怀,扣满暗器,以防万一。

任天琪大步迎上,对方之人与狗依旧不响不动。

眼瞧得与对方竹椅上那人已相距不到六尺,已是近在眼前了,就见得那大汉口中喃喃数语,攸自翻身换个姿势。

任天琪自是运气布满全身,蓄劲待发,强作镇定,举步不辍。

任天琪未作停留,依旧大步向前。

那椅上胖汉依旧酣声如雷。

那椅后四人,二狗依旧一动不动。

就在任天琪即将与那胖汉擦肩相交之际,一只钵子般大手忽然横着拦在任天琪身前,紧贴着任天琪的胸襟。

那只大手胖墩墩,油腻腻,白白的,红红的,好黑好长的汗毛。手臂是一动不动,青筋暴起。

任天琪稳身停住,淡淡一笑,道:“朋友感情是醒了,不知是睡醒了还是给惊醒了?是在下打搅了朋友的美梦了不成?”

竹椅上那大汉早已翻身坐起,一脸口水,睡眼朦胧。整个人显得更高更胖,脸更大,身上更无一处不显示其肥壮。那大汉一张肥脸满面笑容,气喘吁吁,笑道:“好说好说,朋友自哪儿来啊,又yù往何处去啊?”

任天琪笑道:“在下扬州任天琪,yù往沟里探寻一位故人。”

那大汉大笑,一身赘肉无不跳跃晃动,回头道:“他nǎinǎi的,我这穷山沟里难道有啥子值钱宝贝不成,兄弟我咋就不晓得的!这几天前来做客的朋友那是络绎不绝,不是鬼鬼祟祟,就是偷偷摸摸的,还从没有人肯如此赏脸,会像你大白天的打兄弟我面前大大方方进去的!”

身后静立四人与二狗闻声如同刚睡醒般,人,是点头哈腰,连连应声;狗,亦是吐舌晃尾,龇牙咧嘴。

任天琪笑道:“敢情是在下初来乍到,不懂此地规矩显得不伦不类的了!”

那大汉一翘手指,笑道:“好,兄弟行事光明磊落,世上少有的好人。不过此处却是无烟沟,无烟沟自有无烟沟的规矩,却是白天无论谁yù打此经过,均得与我比上一把,胜我者请便,负我者自请回。”

任天琪转身笑道:“嗷,不知如何个比法?在下情愿试一试!”

那大汉搓搓一双大手,激动道:“难得有人大白天的,心平气和地前来与我较量,我虎子是诚恐诚惶。今儿咱虎子真是高兴,文的,武的,随你捡挑就是。诗琴书画,刀枪棍棒,吃喝piáo赌,样样皆可!”

任天琪想了想,笑道:“诗琴书画,在下不谙;刀枪棍棒无眼,又怕伤了彼此和气;吃喝piáo玩,现下觉得好似也不得方便,在下就选那赌一试了,却不知是如何个赌法?”

那大汉大手一拍大腿,笑道:“兄弟为人心地宽厚,平时必定是吃过不少的苦头,不过古话说得好,心正,人欺天不欺的。你放心,咱虎子平素最是公平的,从不偷鸡摸狗,背后捅人刀子的。再者,咱虎子赌具赌法甚多,但任兄弟选定就是。”

那大汉头亦不回,大声道:“狗儿,去取我包包来!”

话语未落,早有一狗转身飞去,眨眼又叼回一个黑sè布囊。

那大汉伸手接过布囊,双手一拎,在前面竹几上倒下许多的赌具,殺子,骨牌,铜钱,龟壳,禾棍,应有尽有,整整摆了一竹几。

大汉边拭汗,边抬头端详任天琪,笑道:“兄弟你平素最拿手的是那种?挑最拿手的,咱虎子奉陪就是!”

任天琪伸右手在竹几上拿拿这个,瞧瞧那个,甚是稀罕,笑道:“啥玩法均可?一把定输赢?不再额外加码?”

那大汉一愣,哈哈大笑,道:“他nǎinǎi的,到我地盘儿上还有讨价还价,怕下注少的。此地规矩,主随客便,兄弟只管开出道道来!”

任天琪右手在竹几上几一划拨,一抓一收,抬头道:“好,咱就比sè子,比点数大小,越小越好,如何?”

那大汉一点头,道:“成,他nǎinǎi的,别人玩sè子是比大,你倒要比小,兴趣就是不一样,咱家喜欢,咱家奉陪就是。那兄弟你还加不加注咧?”

大汉伸手一撸竹几,清空了竹几,将几上之物全撂地上。

任天琪右手一拍竹几,一收手,竹几上已摆放着五粒殺子,正是任天琪方才在竹几上着意挑捡的。任天琪一抬头,道:“加,如我输了,不但在下会不打此处进得谷,还自愿留下手中此把长剑;如是在下赢了,在下不但要从此处进得谷去,你还需回答在下三个疑问才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