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大将军府里,戒备森严。
大将军袁仁正坐帅厅,闷闷不乐,心思重重。上首三位夫人陪坐着,下首坐几幕僚。前线军情不明,前将军温庭玉代行文书到,请通州各县急筹军粮十万担,请通州大营急调羽翎十万枝,军马三千匹,即rì起运,三rì內送至淮河大营。朝廷几rì前亦有传命,命袁仁立即西出扬州代为徐州兵之主。
袁仁何尝不想成为徐州兵之主,以展其雄才大略。可其在等待一时机,一令自己既保全颜面名望,又得徐州兵之实之机会。等待为焦虑不安,为度rì如年,为盘算得失荣辱,为清醒,为人心扭曲。袁仁明知任天琪对自己历来不薄,信任有加,授上将军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徐州兵当仁不让的二主;反任天琪背任天琪,取任天琪而代之,这是自己几年来梦寐以求的壮举,可真正到了该行动的时候,袁仁还是百般踌躇。袁仁深知自己虽为十县之主,手头却仅有常备军不足一万,其中不识几个,但孝敬大人的礼数还是知晓的。小寨只有得大人之蔽护,才可安定,这点心意,不成敬意!”
袁仁笑道:“龙兄爽快,啥为难之事尽管讲来。不过本官坐镇通州,少赴扬州,怕是帮不上大忙了!”
朱龙俊上前数步,笑道:“大人,此言差矣。今任家二子生死不明,这扬州于大人您而言,无异是唋手可得啊!”
袁仁一惊,脸上肉抖颤了几下,尴尬笑道:“龙兄莫非是来挑拨吾与大将军的,此乃杀头之大罪!东西请汝收回,瞧在多年老友面上,放汝一马,请回吧!”
袁仁自知朱任二寨乃水火不容之敌,不可调和,彼消此涨而已。今任家堡遭不测,声名一泻千丈,最开心的莫过于这朱家庄了。袁仁挺瞧不起这种见风使舵,落井下石之人的。
朱龙俊笑道:“别别,大人误会了。小的此来,乃是代扬州百姓请您去扬州代掌州事的!”
袁仁闻言一惊,抬头瞧了一眼朱龙俊,笑道:“为何,莫非城里出得大事?”
朱龙俊笑道:“大人别急,先请过目这封兵部尚书呈送大人之信函!”
朱龙俊呈上信。
袁仁满腹疑惑地接过信,两眼紧盯着朱龙俊,冷冷道:“这是啥意思?贵庄与尚书大人何往来?”
朱龙俊呵呵笑道:“在下姐夫。”
袁仁“哦”了一声,大悦,忙拆开信,阅毕搁信于桌上,闭目沉思不语。
朱龙俊一旁微笑注视着袁仁。
“尚书大人之吩咐,本官定当照办。虽道我大军倾巢北上,可探马却回报我通州各处驻扎军马未动;淮河口又有四万大军急速南下,以此来断前面军情必不急,可我徐州部又怎一下有如此多的军马?还有这四万大军急速南下用意何在?”袁仁睁开眼不明道。
袁仁知晓朝廷此时此刻在前线军情未明朗之际定不会派兵北上,定不会将宝只押在他袁仁一人身上的,至少同样的命令与任命亦是会送达英贵全手里,那这四万大军是冲着谁而来的,莫非就是自己。
三夫人冷笑道:“人家将老爷扔一边了,啥大事小事的还会告知与老爷您的?”
袁仁笑着摇摇手,道:“大将军绝非此两面三刀之人,我对大将军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大将军对我亦是信赖万分,万目可瞩的。只是大军南下用意何为?”
朱龙俊笑道:“大人断不可为假像所迷惑,扬州城里大军所剩无几,连丐帮帮众均叫来担当防范之责了,可见军马之捉襟!”
袁仁叹口气,道:“朝廷暧昧不明,累死三军。连大军北上抗金尚要提防朝廷出兵北上,此种朝廷岂又可靠!”
朱龙俊笑道:“小的没带过兵,自不明这为将带兵之道,可是小人知道朝廷待大人您不薄啊!一身二职,双份薪俸!”
袁仁抬头瞧了一眼朱龙俊,內心颇感恐惧,自己的身份只有朝廷几个重臣才知,就连任天琪试探查访多年均未怀疑到自己,可这朱龙俊又是如何晓得的,莫非自己已是给人出卖的祭品,会不会又是朝廷?虽说心里谨慎,但面上仍旧是装笑道:“那是,故本官并未曾背叛过朝廷。只是此次行事,尤其要三思而行的。”袁仁皱眉道。
朱龙俊笑道:“大人所虑何事?”
袁仁道:“大将军生死未明,军中多其死党;前方战事未见分晓;朝廷未必会出兵,出兵西下亦未必如愿;吾手头区区不足两万军马,尚有五千蒙古军未必肯跟随起事,或届时为制肘则大为不妥;再则,扬州广陵守军必以死相争,本官亦出师无名啊。”
朱龙俊上前一步,笑道:“大人多虑了。眼下徐州兵群龙无首,四下里一盘散沙,人心不聚,难成气候,均在等待能有一人登高一呼,重聚徐州兵之威。大人或许没此心,可别人未必就不会有,像英贵全,这扬州本就是他的;像任颂义,昔rì的兵部侍郎,又是任天琪之长;像一点红温庭玉,平素代掌扬州军务的,对一切轻车熟马啊,谁不想坐镇扬州的?只是任天琪生死未明,众人还未到舍弃情谊只求名位之时!大家都在等待,在观望。可此种群龙无首的局面亦不会拖延太久,毕竟大金国此次兴兵南下就是趁着任天琪生死不明,想一探群龙无首徐州兵的威力,想一劳永逸的除掉,或收编徐州兵的,朝廷自然亦有如此的打算。大人,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坐失良机啊!你有自身的条件哪!”
袁仁点点头,扬脸道:“兄台说下去。”
朱龙俊笑道:“大人你是徐州兵的二当家的,任天琪不在,你的军阶最高;你如登高一呼,合情合理,无人怀疑与质疑,名正言顺;再则,你出掌扬州借名代掌,无论任天琪生与死,皆与情理相符合,只会添威添望而无一弊;再则,你昔rì五百名手下虽说所剩无几,但活下来的已确是非校尉皆将军的了,多身居要职,你自可里外相应,就不怕徐州兵不跟你走了!”
袁仁点点头,喝口茶,沉思了一会,道:“现下扬州由谁代为坐镇?”
朱龙俊道:“二夫人与鹿谦。”
袁仁无不担忧道:“鹿谦身手可不弱啊!”
朱龙俊嘿嘿一笑,道:“他身手再厉害,能有大人的五百死士厉害!何况大人的身手亦不弱啊!”
袁仁笑着瞄了一眼朱龙俊,笑道:“嗷,兄台这又是如何知晓的?”
朱龙俊嘿嘿一笑,道:“前年夏大人押镖去得嘉峪关,沿路连杀十三家,天下震动啊!”
袁仁点点头,起身拍拍朱龙俊的肩,笑道:“明师出高徒啊。不过,此次去扬州还有一个大的问题,如是任家堡两寨不服怎么办?那可是数千寨丁,不可小觑啊!”袁仁仰天长叹。
袁仁猛转身死死盯着朱龙俊。
朱龙俊舔舔嘴唇,冷冷道:“一不做二不休,由我朱家庄出头搅乱他!”
袁仁冷冷道:“当真?敢?”
朱龙俊点点头,道:“当真!敢!”
袁仁哈哈一笑,坐下笑道:“好,如此来此事大有可为啊!兄台,此次你共带了几人前来?”
朱龙俊笑道:“还有三个家人,就在外面,没人知晓我来大将军您这里的!”
袁仁拍拍手,应声:道“好好好!”起身大声道:“来人,请杨雄骑尉过来!”
门外一人应声而去。
不一会,一中年校尉进来拜见过袁仁,又见过三夫人,起身立于一侧。
这个杨校尉可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龙虬庄在望chūn台设擂招收的那位杨雄。因袁仁曾去过龙虬庄协助镖局事务,看中了杨雄的为人与身手,在龙虬庄卖出镖局后杨雄就投袁仁来了,作了一名府中校尉。因为人老实忠诚,办事周全紧凑,深得四位主子信任,均视其为心腹。
袁仁对杨雄笑道:“你带人去将朱爷的三位跟班安排在一个安静又可靠的地方,好生侍候着。我自陪朱爷去后面喝几杯。”
杨雄领命而去,袁仁则请朱龙俊去后厅喝几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