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变故
往事不堪回首,这位表姐陷入深深的悲痛里。
“自从我发现志强患病之后。我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许多。过去,我把一个心思全用在照料母亲上,多累都不在乎。现在,我为志强担心。如果志强有个好歹,我对不起志强,对不起天地良心,无法面对今后的生活。这时我发现,我母亲的jīng神比过去好了许多。
过了年,又到了chūn耕chūn播的季节。一天,家里突然来了一位南方客人。他50岁开外,自称申姓,口口声声要找黎夫人。
我急忙招待初次登门的远方客人。
来者说:
“黎夫人,你一定要挺住。听我把话说完。黎老板是个非常讲信用的人。我们跟着黎老板干活,他从不拖欠我们的工资,待遇也比旁人优厚。我们在一起就象一家人那样亲。
黎老板有个合伙人,经常说自己有病,行动不方便。黎老板就让他坐办公室,主持面上的工作。黎老板自己就象个小跑一样,到处奔波、联系业务。
半个月前,这个人突然没有来上班,黎老板也没有在意。又等了几天,还不见他的踪影,就打电话联系。结果话机消号了。黎老板感到事情不对头,一查账,发现所有的资金都被这个人卷跑了。公司资不抵债,彻底破产。黎老板变卖资产,还清了我们的工资,还邀请我们几个人碰一次面,地点是一间出租屋。
接到通知的人都非常高兴。大家都知道,只有在重大事宜时,黎老板才会启用这间特殊的小会议室。
黎老板是个非常守时的人。他说几点开会,保证分秒不差地准时坐在会议桌旁。我们这些员工也个个守时。我们就象一支不穿军装的部队。
我们等在这间出租屋的门口。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房门还没有打开。我们敲了敲门,没人答应。我们感觉屋内好象有人。因为窗户上装的是毛玻璃,所以看不到室内的情况。大家都感到事情蹊跷,于是用力推了推门。门没有被锁死。于是大家一齐用力,门就被推开了,原来是用一根腐朽的绳子充当了门闩。
办公桌上放着一封致歉信。那是写给我们的。信上说:
他相信同事,相信亲人,结果最亲的人欺骗了他。因为上了小人的当,让大家都蒙受损失。
公司已被贺老板收购,已经跟贺老板谈妥。每个员工都要留下来继续工作,待遇不会降低。工作地点基本不变,大都在原地原岗位。如果个别人有兴趣,在适当的时候,可以到南方去发展,贺老板是南方人。
信最后说:
“没有办法,我只好上路了。我总是放心不下我那贤惠、善良、坦诚,对任何事都是一片真心的妻子。我只能对她说,如果我有来世,我还要娶她为妻。我一定百分之百地对她好。让她过上幸福舒心的好rì子。”
我们知道大事不好,急忙推开里间屋的门。只见黎老板用一根和墙体一样颜sè的绳子,勒住自己的脖子。人躺在床上,好象正在睡觉。头距枕头只有10公分的距离,稍微不注意,都不知道这是上吊自杀……
这位南方贵客的话还没有讲完,我叫了一声志强,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表姐史新玉泪流满面,她讲不下去了……
武学文接上了话茬儿:
“这是三年前的事。那时我在威州市武校上学。一天,我收到快递公司送来的一封信。我急忙按信上提供的地址赶到现场。只见表姐夫黎志强躺在灵床上,身体冰凉。那一老一少两个南方人真是卖力气,一直呼黎志强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这位姐夫在遗书中还说:
来的这些人,都是他信得过的人。丧事要简办,不要再给爱妻增加负担。她的命已经够苦了。那个家已经不属于我了,我要从这里出发,去见我的父母。他们是我的亲人,是最最爱我的人,也是我最最爱的人。
我们遵照逝者的遗愿,简办了这桩丧事……
看来武学文对这件事记忆犹新,而且也很伤感。武学文说到这里,把目光投向了表姐史新玉。
新玉何等聪慧。她看了文云立一眼,就接着说下去:
送走了志强,我完全沉浸在悲痛当中。我常常是流着泪昏睡过去,醒过来,我还在继续流泪。
第三天,我收到一个包裹,一看笔迹是志强的。我急忙打开。里面有一封信,还有厚厚的一迭钱:
“新玉妻,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们已经分别好几天了。我不得不再次告诉你,这套房子已经抵债。人家很快就来上门讨要了。回乡下去吧,我给你准备的这点安家费,够你过上一段安心的rì子。今后,不论你有什么事,我希望你写下来,跑到村西头,我们第一次会面的地方,你边说边烧掉。让我知道你的详情,也许我的朋友能够帮助你。
过了一周,果然有一伙人登门。说他们是受志强生前的委托,来讨要这所房子,并拿出了志强签过字的契约。
我和母亲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就回了原籍。
文云立一直听着史新玉的诉说。新玉一抬头,发现文云立一直注视着自己,脸上不由地微微一红。
文云立大脑里却是另一种思绪:这位年轻善良的女孩,竟遭受这样的磨难,出乎人的意料。她心中还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她没有说。可能涉及到个人**、家庭**,一个多么同情达理的好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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