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牵手

文云立望着眼前这位美丽、善良的表姐，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已经守寡。心中产生一种强烈的怜悯之心。再看看她的面目表情，她心中一定隐藏着许多要说的话。或许她从未向外人吐露过自己的心扉，或许她从未遇到过可以听自己诉说的对象……

史新玉从这位所谓的表弟脸上，看到了坦诚，看到了信赖。她觉得他是个有智慧的人。他可以帮助自己。她要把自己心底的话，今天全都搬出来，晒上一晒，见见阳光，让这位表弟给把把脉，出出注意……

史新玉接着又讲了起来。

我和志强结婚八年，我们的处女、处男之身没有变，至到他亡故。

这位表姐的话，不要说文云立，连武学文都吃惊不小。他张口就问：

“那是为什么？”

只听表姐说到：

“我们是八月十五结得婚。

“我和志强的婚礼非常简单。简单到除了母亲和我，村里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结婚，八月十五就是我新婚出嫁的rì子。我妈要求志强一大早单人来接我，一切仪式全免。

志强骑着摩托车准时来到我家。坐上没有十分钟，就踏上归途。我只是带了几件随身穿的衣服。

一出家门，志强就说：

“新玉，抱紧我，我可要加速了。”

我知道，他心里可能不好受。我们这好象不是结婚，不是明门正娶，有点偷鸡摸狗悄悄私奔的味道。志强带着我一路飞速前进，只听见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我不得不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的后腰。

这天，志强带着我玩遍威州市的公园景点。他让我这个农村姑娘开了眼界，长了见识。我是个不注重过程细节，只讲究实际效果的人。我的目的达到了，我嫁给了我想嫁的人，我不在乎有没有仪式。志强看到我很开心，他也开心地笑了。

晚上，在我们的新房里，摆下一桌酒席。志强邀请了他最亲密的同学、朋友。这就是当地的所谓闹洞房习俗，是新婚必备的仪式。

新婚之夜闹洞房，各地都有这个习俗。但“闹”的方式却是千变万化。当地的风俗是：

客人轮流向新郎劝酒。逼着新娘说出肉麻的话来，替新郎解围。

俗话说：‘出门三里远，别是一乡风。’我不懂当地的风俗，志强也没有跟我提起过。再加上我生活在另一种生活习俗的农村，肉麻的话，我就根本说不出口。结果，本不会喝酒的志强被灌得酩酊大醉。

我们村的习俗是：

洞房之夜，新郎必须亲手为新娘解下婚纱装，喻为着解开枷锁和束缚，从此同心携手过rì子。因为志强大醉和衣而卧，我便穿着“婚纱”坐睡了一夜。

新婚的第二天一大早，我母亲就找上门来：

“回门的事就免了吧。我觉得身体不适，你们带我到医院检查一下。”

志强和我就带着我母亲，在市里跑了多家医院，啥病都没有查出来。到吃晚饭时，她说感到两腿有些发麻，不听使唤。大骂医院的医生无能，查不到她的病因，于是就和我住进了新房。志强搬到另一间卧室单独居住。

我母亲来的第二天，也就是我们结婚的第三天，我的母亲就坐上了轮椅。这一坐就是八年。晚上睡觉都要紧紧抓着我的手。

“你丈夫呢？他在干什么？”文云立突然插话问。

“这些年，我丈夫一直在外面打拼。干什么活，我从来没问过。我没有时间，也没有jīng力。”

自从我母亲病后，她完全丧失生活自理能力。我的体重也就是90来斤。我母亲足有150斤重。我天天把她抱起抱下，吃喝拉撒睡，全靠我一个人。一到晚上，我累得筋疲力尽，浑身象散了架。我常常不知道志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得家门。晚上一躺下，我就象个死人，把我抬出去扔掉，我恐怕都不会知道。

有时，白天见了面，志强会在我耳边小声说：

“新玉，我的爱妻，苦了你了，为了你和妈妈，我必须在外面打拼。在家务上，我没能帮上你的忙，实在是很抱歉。”

每逢他说这话时，眼泪都会不知不觉地从我脸上淌下来。

“你娶了我，没有过一天好rì子，反而添个大累赘，养着我们娘儿俩。我不知道怎么来感谢你”……

志强每个月准时给我一笔钱当生活费。老实说，这笔钱数目不能算小。这笔钱怎么用，志强从来不过问。给他做啥饭，他吃啥饭，从不挑食。这样的好男人、好丈夫，真是难找。有时，我看着志强的照片发呆。我觉的自己实在是对不起他。

这样的rì子一过就是八年。为了母亲，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为了生活，志强不分昼夜打拼。

有一天中午，志强回家吃饭。我忽然发现他身体瘦了一圈。整个人脱了形、变了像。若是走在路上见到他，我真不敢相认。从什么时候瘦的，我一点都没觉察到。因为我太累了，我是个不称职的妻子。

我问他得的是什么病，到医院查过没有？

他摇摇头：

“没啥大病，让我最担心的还是你……”

听了他的话，我的眼泪成串地流下来：

“志强，我这一辈子可是全靠你。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志强没吃几口饭，就站起身来说：

“我回屋去了。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也站起身，要到他屋里去。却被我妈一手拦下了。我一回头，只见我妈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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