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冬生买了一包金银huā走了,何素雪以为他想办法跟赵本真联系去了,谁曾想,下午铺子快打烊的时候,他又来了。
何素雪看他急得满头大汗的,心知事情严重,干脆端了自己的大茶缸子,夹了医书,把他叫进后院去说话。
曹冬生年龄不大,可块头不小,何素雪不敢带他去右院自己房里,只能开了学习室,叫毛永青烧壶茶送来,与他对做jiao谈。
何素雪嘲讽地问道:“你怎么又来了,不会是赵校尉刚巧就在城里吧。”
曹冬生忙否认“不是,他没在,初十那天才能休沐哩。事关方灵,一个哥们收到风声,有人想打那批粮的主意,盯上她了。”
“啊?怎么会?”何素雪站起来,背起右手在屋里转圈,缠了纱布的手掌贴着绿色工作服,显得特别白嫩,曹冬生看了两眼,脸上烧得慌,忙移开视线。
何素雪转了一会,像是问曹冬生,又像是问自己:“方灵刚回来,没有别的仇人,会不会是长乐帮?”
“我也是第一个就怀疑铁文英了,已经叫人盯着他。”曹冬生说道,又小心地问“你这粮非收不可吗?现在才开始收就闹这么大动静,到时候你要怎么运走。”
何素雪手臂用力后拉“收,一定要收,越是有人阻拦,越是要收,不然将来就得求人家买粮,让人赚一道我亏不亏呀。”
“小何,茶来啦!”毛永青出了厨房就大喊起来,曹冬生上前开了门接过茶盘,道了谢,又关了纱门。
曹冬生不知跑了多少路,是真渴了,连灌了五小杯滚烫的茶水才缓过来。两人一起去上房见常得贵,把事情一说,请他帮拿个主意。
常得贵一听说有人要抢粮,警惕性就起来了,细细询问曹冬生几个问题,便打发他回去,长乐帮的人他可以先盯着,但是万一情况危险,还叫他不要往前凑。
“这事可能没那么简单,我得跟人商量一下。”常得贵说道,匆匆收拾桌上的笔记书本等物,跟曹冬生一起出了门。
陈有亮站在他房门口,问何素雪:“都要吃饭了,师傅还出去干嘛。”
“秦世子请师傅去喝小酒。”何素雪随意找了个借口,说完就走。这人最近有点变本加利,眼睛总是冒狼光,坏人一个,不爱搭理他。
陈有亮盯着何素雪背影,目光像刀子一样想削掉她的衣服,喉节不住滚动,不知想到了什么,气息都粗了。
吃过晚饭,何素雪在院子里走了几圈,便把伙计们都叫去手术室保养手术器械。
这些年她不在,手术室也开了几回,都是一些小外伤,做个清创缝合什么的。
毕竟这个年代能够接受手术治疗的病人少之又少,很多人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不想让人像杀猪一样开膛剖肚,多数是选择保守治疗喝中药,或者针灸、外敷。
当初何素雪定了毛永盛和王小九做手术室护士,这俩人也是极负责的,尤其是毛永盛,王小九一年当中有小半年在外采药,手术室的维护基本就是毛永盛在做,当真是兢兢业业,连常得贵都赞不绝口,平时有空也愿意指导他几句,如今医书都读了五六本,一些简单的外伤他都能处理了,术后换药拆线等护理工作也都麻利得很。
江南药铺如今多了三个小伙计,分别是林志通、高小平和李业春,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通通都是家庭比较困难的军户子弟。
何素雪听说这事,暗道不会又是穿黑衣的吧,把人喊来手术室叫他们在旁边观摩学习,她旁敲侧击地打听,果然是那类人家。
看来师傅大人对秦世子真是信任得很哪,都敢这么明目张胆把人拉到家里来了,真心怀疑药妆作坊那边的工人也有黑衣军旧部。
不行,回头得跟师傅好好聊聊,跟秦世子的合作得有个限度,秦家的小辈没看全,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起码秦玉美就不怎么样嘛,师傅跟秦家纠缠不清将来会是个**烦。
除非,秦晓月嫁过来,将两家人彻底绑在一条战船上。
何素雪有一茬没一茬地想着心事,听见大师兄问候师傅的声音,忙交待毛永盛把工作收尾,自己跑去见师傅了。
到了堂屋,三个师兄都在,何素雪倒不好直接跟师傅打听了,师徒四人巴拉巴铺子的事,还拿何素雪两天才看一个病人当笑话说,说着说着就各自想起自己当年刚出师坐诊是什么样的情形,又发一阵感慨。
林有文最是心善,安慰何素雪道:“小何名声在外,遇上合适的时机,这种情况一下子就会过去的,千万不要心急。”
“嘿嘿,我知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嘛。”这种程度的打击何素雪根本没放在心上,她相信真金不怕火炼,在哪里都能发光,早晚大家会接受女大夫的。
方再年从库房抱出一堆崭新的工作服来,请大夫们都试一试,颜色款式都跟何素雪身上这件一模一样,她别出心裁的女大夫装变成了江南药铺制服。
常得贵看见工作服上的木扣,惊讶地看了看小徒弟,他可是知道,这玩意是小徒弟跟荷庄的老兵们琢磨出来的,没想到用起来还真挺方便的。
方再年还给了何素雪一个荷包,是卖扣子的钱“小何,那扣子已是卖了大半出去了,我叔叔说还请你通知那位朋友,多送些过来,年前这段应该更好卖。”
何素雪也没数多少钱,把荷包往工作服口袋里一塞,答应明天就叫人送信,叫朋友送货过来。
陈有亮盯着何素雪问:“小师妹才游学回来,就交上好朋友了?是哪里人呀,怎么想出来做这么精致的扣子。”
“不是甘州人,回来的路上认识的。”何素雪心说我可没撒谎,老李叔确实不是本地人,人家四川的。
常得贵也有话要问小徒弟,见陈有亮还想追问,不乐意了,马上赶人“好了,新衣裳也得了,都回去歇着吧,小何留一下。”
陈有亮很不甘心,但见师傅木着脸目光冰冷地看着自己,顿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心里哆嗦一下,啥也不说了,溜吧。
常得贵脱掉工作服坐下,招手把小徒弟叫到跟前,倒了杯茶水就伸食指沾着在桌上写字。
何素雪嘴角直往上翘,这动作真熟悉呀,别曹冬生是跟师傅学的吧。
常得贵心里窝着火呢,抬手就在小徒弟后脑勺上轻拍一记“笑什么笑,好好看看这个。”
何素雪假装疼得吸气,歪头去看师傅写下的字,默默在心里念:“收购粮食的事都跟谁说过?”
她马上写道:“没有,除了师傅和接受任务的方灵,之前没跟人提过。”
常得贵看了这个,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紧张地拧紧了眉“已经确认是长乐帮在捣乱,如果跟你无关,那就跟方灵无关,他们为了什么?”
何素雪不知道该不该跟师傅说铁雅雅的事,犹豫了下,立刻就被看出来了。
“说!还有什么是为师不知道的!”
“徒儿有次和方灵去飘香楼吃饭,撞见赵本真和长乐帮主在那里谈生意,其中有个叫铁雅雅的,说是铁文英的侄女,对徒儿出言不逊,很不礼貌。”
常得贵气得一拍桌子,都忘了写字了,直接问道:“后来呢?你教训人家了?”
“没有。”何素雪说道,又低头写字“当时赵本真把我拉走了,今天曹冬生也证实他们只见过两次面,并没有密切来往,但不排除铁雅雅一心想得到赵本真,可能迁怒于徒儿。”
写完,何素雪撅起嘴巴委屈地说道:“师傅,徒儿就是被那家伙无辜牵连的,冤枉死了,明明徒儿没惹事的说。”
“好了,为师心里有数了,你先回去,别到处嚷嚷。”常得贵打发了小徒弟,在屋里转了好久的圈子,眉头一直锁得紧紧的,显得心事重重。
手术室里还亮着一盏灯,伙计们都走*了,何素雪打开器械柜看看里面排列整齐的器械,便吹了灯,锁好门,往右院走。
方灵不在,一个人住着偌大的院子,不怕鬼,只怕人,所以何素雪进出都注意锁门。
她进了右院便立刻锁门,摸黑回到屋里点了油灯,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麦芽的生长情况,发现麦芽又长了一点,高兴地扒了扒,兑了温水浇下去。
照这样的情况来看,麦芽最迟第五天就能长好,倒是跟从前看的视频一样的。
“方灵,麦芽就快长好了,你可千万要按时回来啊。”何素雪对着麦芽,一脸担忧地说道。
刚才师傅也没说停止收购粮食的话,想来希望她按原计划进行的,可到底是事情可以处理好,还是要拿方灵当饵钓大鱼呢?
何素雪心里没底,想了好久,决定明天问一问师傅,到底要不要叫方灵回来。
然而天亮之后,何素雪打理好自己和麦芽,过去中院求见师傅时被大师兄告知,师傅天没亮就出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