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秀秀见沐连鱼沉默不语,突然在沐连鱼的面前跪下:“秀秀无家可归,又无户贴在身,天下之大已无容身之所,还请公子收留。秀秀什么苦都能吃,真的……”
“身体发肤皆受之父母,不要随随便便就给人下跪。”沐连鱼放下碗筷,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庄秀秀拿捏不住沐连鱼的意思,急忙问道:“公子肯收留了?”
“话梅紫甘蓝醋拌藕片确实做的不错,既然你愿意留下,那就暂且住下吧。”沐连鱼摆了摆手,消失在门口。
“公子慢走。”庄秀秀对着沐连鱼的背影施了一礼,秀眸专注着沐连鱼消失的方向:这个沐连鱼应该很有背景,是否就是那个经营沐家钱庄的沐连鱼?
第二天一大早,沐连鱼早早的起床打开房门,见庄秀秀早已经换了婢女装束侍立在门外,忍不住疑惑的问道:“秀秀姑娘,你找我有事情?”
庄秀秀连忙恭声应道:“秀秀知道公子一早要外出,特地等候在这里替公子梳洗。”
沐连鱼望见沐无咎也走了过来,摆了摆手道:“不必了。”
庄秀秀还待说些什么,沐连鱼却已经绕过她,叫上沐无咎两人往门口走去。马车早已经准备好了,沐连鱼上了马车,直奔王国光的府邸而去。
或许是沐连鱼来的太早,沐连鱼下了马车见王府门庭冷落,忍不住皱起眉头,有些不确定的对沐无咎问道:“无咎,你肯定这里就是王国光的府邸?”
“千真万确。”沐无咎肯定的点了点头。
沐连鱼不再多言,命沐无咎上前敲门。过了许久,房门这才“吱呀”一声打开,一位老仆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一眼沐无咎,不耐烦的问道:“你们找谁?”
沐无咎连忙递上拜帖:“找王国光王大人,这是拜帖。”
对方冷哼一声:“大人正在读书。”
沐无咎会意,赶忙又递上五两银子:“劳烦代为通传一声。”
对方不动声色的把银子塞入袖中,这才接过拜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沐连鱼,语气依旧有些冷淡:“你们进来吧。”
沐连鱼命人捧着寿礼,跟在对方身后进了王府。沐连鱼等人被带入偏厅用茶,坐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听的门外传来脚步声。
只见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走进偏厅,沐连鱼赶忙放下茶碗,站起身来对老人行礼:“敢问这位可是王国光王大人。”
“正是老夫。”老者面露疑惑,“你是?”
“学生沐连鱼,乃是杭州人士。”沐连鱼说着,随即命下人端上礼物。
看着琳琅满目的寿礼,王国光却显得有些不悦:“这些礼物太过贵重,老夫承受不起,还请公子拿回去。”
“大人?”
“老夫已经退隐,大人之称实不敢当。”
“学生乃是诚心拜师。”
“老夫一向不收弟子,公子还是请回吧。”王国光说完,拂袖而去。
沐无咎见王国光扬长而去,有些傻眼,转而对沐连鱼问道:“少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再等等吧。”沐连鱼似乎并不动怒,又坐了下来,微闭双眼,如同老僧入定。
王府的书房内,王国光站在书架前,对那位老仆问道:“那位沐公子走了没有?”
“没有,还坐着呢。”老仆连忙应道,“要不要老奴赶他们走?”
“不用了,既然他们愿意坐,那就让他们坐着好了,你忙你的去。”王国光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自著的《畿辅水利》,坐在书案前仔细翻阅着。
又过了一个时辰,已经快日上中天,沐无咎忍不住对沐连鱼劝道:“少爷,再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既来之则安之。”沐连鱼这才睁开眼睛,对沐无咎笑问道,“无咎,今日我们是来讨学问的,你是习武之人,怎么也这么沉不住气?”
“可是……”
“治学之道,静字最为要紧。做人是这样,管理国家也是这样,自古治国贤能都是每逢大事必有静气的人物。”
沐连鱼话音刚落,就听的门外有人鼓掌:“好一个每逢大事必有静气。”
沐连鱼转头看去,却是王国光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连忙站起身来。
“沐公子,请坐。”王国光在一旁坐下,仔细打量着沐连鱼,忍不住赞道,“老夫原以为公子不过只是一个粗庸的商人,没想到公子已经深得治学之道的精义。”
“先生太过夸赞了。”
“不然。”王国光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想老夫为官数十载,也做了几十年的学问,也是退隐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老庄主静,管子主静,佛家也主静,可见静字是贯通各家学派的一根主线,天地间最精微的底蕴。若不静,省身也不密,见理也不明,都是浮的。公子能醒悟静字奥妙,显然已经登堂入室。”
沐连鱼暗呼侥幸,趁着王国光谈性正浓,连忙讨教道:“先生,古今学问,汪洋若大海,弟子在它面前,有若迷路之孩童,不知从何处起步,敢问这读书之法,为学之道何在?”
王国兴欣然为沐连鱼解惑道:“为学只有三门:曰义理,曰考核,曰文章。考核之学,多求粗而遗精,管窥而蠡测,文章之学,非精于义理者不能至。”
沐连鱼仔细揣摩,似有所悟,又接连问了几个自己读书方面遇到的难题,王国光一一为之解答,不仅言简意赅,而且鞭辟入理。经过王国光的逐一指点,沐连鱼于学问之道和修身之法似乎一下子全明朗了。
沐连鱼深知王国光最得意之处除了治学之道更在于经济之学。当年王国光任职户部时,曾推行“天下抚按官”的办法,对各个粮食渠道统筹安排,将粮食出入大权牢牢地掌握在国家手中,为缓解粮食紧张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
沐连鱼投其所好,转而开口问道:“先生,那经济之学呢?”
“经济之学乃是国之根本。”王国光果然面有得意,对沐连鱼大谈自己的经邦济世之道。
沐连鱼亦是金融奇才,两人在这方面立即找到了共通之处。一番交谈下来,沐连鱼对王国光的博学已经肃然起敬,也难怪冯保会说他有雄才大略了,此人不仅是理学名臣通晓古今,而且是一位不乏谋略的能吏,只可惜已经七十高寿,再难有一番作为。
而此刻,王国光也对这位年轻人佩服不已,很多以前困惑自己的经济难题在他口中若庖丁解牛般透析,先前那种轻视之心也早已经抛到九霄云外。
“公子有没有想过当官为朝廷效力?”王国光突然问道。
“连鱼正有此意,只可惜朝廷重农轻商。”沐连鱼故意轻叹一声,“连鱼乃是一介商人,又无功名在身,恐怕难有所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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