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弋算是看清楚了汉中此刻的局势,安于现状的刘备不打算得寸进尺打这一仗,实则整个蜀中亦是消耗甚重,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黔首数度反叛,抢掠送往汉中的军粮。
苦叹汉中鸡肋的曹操逡巡不前,不知是打还是不打。是以霍弋把目光转向了训练自家的斥候,后军轻易不能动,霍弋可不想不经意间挑动两大势力交战。但是此刻无论敌我都在寻找夏侯渊那一路人马。
此刻的汉中在两郡对峙之间,大量的斥候细作行动其间,霍弋意识到,这是一次极为可贵的训练自己麾下专事刺探军情斥候们的机会。是以他将营中的斥候数百人悉数放出,以十人为一队,猎杀在汉中活动的曹军斥候。
司马懿十分抑郁,他敏锐的感觉到,自己负责的情报一块诡异的困难。且不说曹军在汉中近月,方才打探到褒中陷落,有人自褒中逃出的消息,便是此刻,他甚至发觉,麾下的斥候在成建制的消失。
司马懿晓得斥候对于一支精锐之师的重要性,是以自他在曹操麾下负起掾属之责,专事情报探知与军情参谋的职责后,一直在加强斥候、细作的训练。却不曾想,这刘备麾下的斥候如此犀利,自己苦心训练的斥候居然大量阵亡,却不由他不郁闷。
事实上曹操自入汉中后,便对司马懿的作为十分不满,曹军自入汉中便立时如行在夜路当中,伸手不见五指。便是连起码的情报亦是要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去分析猜测,习惯于掌握全局的曹操不由的愠怒。
司马懿却是有苦说不出,自己自打负责这情报工作开始,便未曾遇到过这般状况,现在。斥候们甚至都不敢出营门,仿佛这褒水中段的曹军大营外,都是噬人的野兽。无数奇奇怪怪的传言在曹军斥候们中间传递。便是即便受了将令,出了营门,曹军斥候亦是数十人一道,更不敢落单。
曹操有些抑郁,汉中之战打到如此地步,却也十分窝囊。本以为凭借汉中三将之能,以三万精锐,便足以拒刘备于阳平关南。定军山东。不曾想,只是旬月时间,情况便急转直下,汉中三将更是下落不明。
夏侯渊乃是自自己起事起,便一直跟随自己的宗族大将。屡建功勋,乃是自己最为器重、信任的大将之一。徐晃、张郃虽拔于降将。向来亦是对自己忠心的紧。徐晃有周亚夫之能,张郃更是机变善战,能攻能守。
三人具是自己的心头肉,舍其一,曹操都是不能接受的,偏生此刻的三将再无一丝消息。由不得曹操不抑郁焦急。
但关中粮少,此刻的大军多在汉中待一天,便多一丝危险,自己又不能不顾忌这大局。曹操顺着大帐出了帐门,看着西边的日落,心中十分彷徨,只是他本能的在那夕阳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难道说,自己真的老了,便是连这样的事情都要前后思虑,难做决断了吗?
“报!关中急报!”一名亲卫递上了一封帛书。
曹操由恍惚中结果,看见帛书上书“武功县尉上”,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小小的县尉居然不顾礼仪,越级上书?翻开来,曹操却是眼睛一亮,但细细看去,脸色又阴郁下来。
转头道:“召集诸将诸掾属大帐议事!”
刘备还是在疑虑,曹军固然粮少,但是自己若真与曹军决战于此,自己到底还是怕输了这一阵,好不容易自己有了现在这份家业,他已经厌倦了亡命的征程。与曹军对峙于此,曹军终会因为粮尽而退走,而自己到底是攻下了汉中,日后再徐徐图谋西凉、关中未尝不是上策。
法正更是极言:“我军已然稳坐汉中之地,曹军粮尽必退。我军只需向曹贼示出我军要保有汉中的决心即可!如此,曹军若想与我军一战,亦是要衡量一二。毕竟曹操所领之军,乃是关中军马全部,若败了这一阵,失却的就不仅仅只是汉中那般简单了。”
庞统朗声道:“孝直说的不错,我军可分兵一路往沿褒水一侧,往北去,假意截断曹军退路,再加派一旅轻师,截其粮道。曹军必然惶急,退军是必然的!”
刘备点了点头,更是下定了决心,按照庞统之言做了部署。这一回却是没有霍弋后军什么事。沿褒水往北去的是黄忠领着的本部人马,截粮道的,乃是赵云麾下的骑军,想来以赵云及徐盛的本事,曹军的粮道怕是要危急了。
正待刘备于帐中部署一切,要逼退曹操时,叶炤却在帐外高声道:“禀主公,霍将军麾下斥候营牙将叶炤有要事求见!”
刘备正在布置人马,被人打断却是极为不悦,但到底是霍弋的人,霍弋此役居功至伟,不能扫了霍弋的脸面不是,只得道:“进来说!”
叶炤一进帐门,即单膝跪地,朗声道:“末将麾下斥候发觉曹军退走了!事关重大,将军又在主公处,是以末将不顾其他,直来主公处报知。”
刘备闻言大喜,如此便不用大费周章,要去布置一切,逼退曹操了:“哦?如何确定曹军在退走?”
叶炤闻言道:“日落后,曹军军营虽一片寂静,但末将麾下有善听者,曾闻听曹军营中曾十分嘈杂,有兵器甲衣碰撞之声,待两个时辰后,其营中又十分寂静,只有鼓点在敲动!是以那斥候近前,却发觉往日里戒备森严的曹军毫无反应,到了近前却发现,那些守夜的士卒皆是草人,而鼓点则是绑了羊在鼓前。营中更是空无一人,只是篝火通明!”
刘备闻言点了点头:“既如此,命各军出骑兵追击,不可恋战,只需保持恫吓即可!”
“喏!”帐中诸将悉数应诺。
霍弋更是轻笑,等的便是这一句,曹丞相,你若以为你能毫发无伤的离开汉中,便也太过视我蜀中无人了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