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美人心计损自身(一)
作者:山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989

薛礼回来后,妻子巴妇好笑问刘妦相貌。薛礼挠头想了老半天,没形容出来,被催问急了,只说你们女的长的都一样。

他真不明白,刘艾为什么请他赴宴。难道就为聚聚?应当不是,先预料的替刘织说情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妇好开玩笑道:“许是那刘妦听闻夫君英雄事迹,想领教下夫君的风雅谈吐,也未可知。”薛礼一笑置之。

这件事,直到多年后,答案才被揭晓。只是现在的他真地很惘然,那时的他又已不是他。

他休沐的第三天,却听闻刘织因护粮有功被调任五官掾,原五官掾冯巨改任兵曹掾,张石升任兵曹史。他还听到一句很不可思议的论断:“杀贼事小,护粮事大!”

人孰无过?左尚显然没打算治刘织这样一个曾经心腹的罪,只是趁势夺了他的兵权。薛礼笑他左尚这样都不治刘织,还有什么罪能治?他想找左尚据理力争,接连几天被拒之门外。

九月十九日,还在休沐的薛礼,却接到左尚紧急通知,速到议事厅议事。

薛礼恼火左尚处理刘织方式,根本就是枉法,也没征求他这个功曹的意见,心中不免怏怏。一改以往早到的习惯,他赶到时,除刘织外人已聚齐,左尚看了看他,即宣布会议开始。

他先通告了下近期国中情况,然后就直奔会议议题:讨论本月朝廷频发的惊天大事。

本月初一,董卓废少帝刘辨为弘农王,立陈留王刘协为帝。太傅袁隗亲手解下刘辨玺绶,奉与九岁的刘协,大赦天下,改元永汉。

初三那天,董卓毒杀了太后何氏。

今晨,又有消息传来。本月初九,太尉刘虞改任为大司马,董卓被任命为太尉,假节钺虎贲,可专杀一切朝臣。

董卓废帝弑后的事,彭城群僚早讨论过了,又听到他如此擅权,无不脸色大变,议论纷纷。左尚刚想找人发表下看法,门吏来报:“禀府君,本州陶刺史信使已到府门。”

左尚忙命请入,先问了陶谦近况,说了些祝福的话,让使者呈上书简。他略看了一眼,就让使者先回馆驿休息等信,之后,他马上把简牍传给群僚观看。

陶谦来信语气很客气,大概内容是:得知豫州灾民涂炭,情况属实,本刺史心忧如焚,已改变初衷,同意明府的赈灾建议。惊悉上次送粮中途遭劫,甚感关切,特邀明府及功曹薛礼方便之时来郯。一者详述遇险经过,二则商议下次送粮的相关事宜,以确保安全送达。明君等到达之时,我必拥慧而迎,府中已预备酒宴,期盼能于近日相会,云云。

长史倪寻、主簿柳福等人都喜道:“这是好事!既然陶使君同意,就该速去郯县商议,这样我们赈灾就名正言顺了!”

兵曹冯巨有些犹豫地道:“禀府君,陶使君明明早就知道豫州大灾,饥民如蚁,还几次三番地严辞让我们缴粮纳钱,以奉佛事。巨有些怀疑,他怎会转性如此之快?”

户曹辛车笑道:“据车看来,陶使君乃仁人君子,慕名好名之人。前者,他定以为豫州灾情被虚报夸大,故加以阻拦。现在圣旨已下,他也弄清楚了,故邀明府前去,以诉肺腑。车以为,明府此去定使州国齐心,上下和谐,着实可喜可贺。”

“辛户曹言之有理。”平时很少发言,常坐远处的贼曹段木也附和道。

左尚略作考虑,向薛礼道:“诸君若无异议,那……仁达,我们明日就启程,如何?”

薛礼忙起身道:“明府不和黄使君已约好,马上就再去送粮吗?”

“哦,这个……仁达呀,那你就先修书黄使君,等我们郯县回来再送不迟。”

“诺!”薛礼不由地嘀咕,“陶谦这信来的可真是时候!”

官员们都祝左尚、薛礼一路顺风,又讨论了会当前局势才纷纷告退。

薛礼回到官舍后,立即命下人收拾行装,明日起行。妻子妇好问了下情况,心怀狐疑地道:“妾父和陶谦共过事,记得他曾说过,陶恭祖外表恭顺,内非真正。夫君曾几次搪塞他派来的运漕笮融,阻止他征粮奉佛,嫌隙早生,夫君此去,妾身可有点不大放心!”

“和府君一起去,问题应不大。府君是朝廷命卿,二千石的大吏,陶谦只不过六百石刺史,能奈他何?如你所说,陶恭祖起码表面上有仁德之风,应不会使什么坏。”

“话虽如此,但也不可不防。即使从他来徐后的各种事迹来看,此人极善于逐利取巧,手段阴柔藏针。而今董卓废帝,天下大势已成汹汹,陶谦极可能已不按常理行事,夫君不可不察之!”

“哦……”薛礼正收拾些书简路上用,没大在意妇好的话,只敷衍地点了下头。

见薛礼有些无动于衷,巴妇好有些着急。其实她也不知此去有多危险,只不想让夫君刚回家轻易地就走,多希望他能多陪她几天,所以尽诉此行的风险。

“夫君想想,说明劫粮情况只需一信使或一小卒足矣,何劳你和府君亲往?还有一点最为可疑,你前日击退王模,救下扶风少年马机。王模乃陶谦心腹之人,若所料不差,此人当是受他所遣,夫君算深得罪陶谦了啊!”

“一码归一码,陶恭祖顾及名声,断不会因此事加害于我。”

“夫君要三思……”妇好还想再劝,薛礼略有些不耐烦,打断她的话道:“阿姣,你别说了。事已至此,连府君都去,我不去行吗?”

妇好深知薛礼脾性,属于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那种人,大凡他认准之事,就一条道走到黑不回头。于是乎,她也不再苦劝,呆了半晌,觉得心里有种苦涩味。

起先,她也只是想让夫君多陪陪她,危言耸听吓吓夫君。可依她现在的分析和感觉,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深以为夫君此行极有风险,甚至可能有杀身之祸。其实,她这是对夫君极为不满,对夫君不管不顾她和她腹中孩儿的不满,对有孕以来,多少个日日夜夜独守空房的不满,对夫君从不操持她衣食住行的不满……

“我要阻止他!”

她嘟囔一句,决心和夫君杠上,看看在他心中她和孩子到底多重要!

从里屋出来,她就急唤贴身小婢长乐到东厢房收拾行李。把男仆们支使到前院去后,她和长乐小声商议了会儿,让她到市集上买些必须品。

因怕男仆粗心,妇好又查了下行李,盘算路上调换衣服偏少了,就唤人到西厢房再取一件,唤了半天没人应,只好自己去取。

倒是薛礼听了她声音从里屋出来,看她正向西厢房紧走,步履很快,在后面轻喝一声道:“阿姣你慢些,小心身子!长乐呢?”

妇好美目含嗔,向夫君瞥了瞥,转头时一个不小心,让台阶给绊着了!只听她“啊”了一声,身子即扑倒在阶下!

薛礼大惊,赶忙扑过去扶妻子。

这下摔得可真不轻!

薛礼瞧着她面色苍白,花容失色,娇喘微微,躺他怀中断断续续地道:“夫君……”才说两字,忽地喷出一口鲜血,眼一翻,头一歪,竟晕死过去了!

家中的一个小婢正好过来,见此情景,当场就吓得哇哇大哭。弄得薛礼顿时也慌了手脚,心神大乱,不如何是好。前院营陶和两个下人听见了,也从前院跑过来。

“快去请相府卢医师!”

“无妨!”恰好归来的长乐喊道,“主人尚未归家时,夫人就有摔过,症状与此相同,相府卢医师无策可施。后请了西市小樊医师,手到病除,他特嘱夫人说,‘胎气过盛,行动要千万小心,否则性命堪忧。’万幸他还备药在此,事一有急,可先服此药。”

说着,她进了东厢取了药,以热水冲之,给妇好服下。

谁知不吃此药倒还罢了,吃了后妇好脸色突地转白,全身发起抖来,又喷出一口鲜血,连气息都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