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掩馀、烛庸二将受王僚之命,领大军两万,水陆并进,先到巢城汇集,然后剑指楚国的潜邑之地。
潜邑守将是楚大夫华欣,得到战报,知吴兵势大便坚守不出。一面率潜邑守军修缮守城之具,用心防守;一面遣使飞报朝堂,请求发兵救援。
掩馀、烛庸二将率军到了潜邑城下,围住这座孤城,准备竭力攻打。而华欣只是多备弓弩,檑木和巨石,和3千守军做好防守准备。
掩馀从五月初开始正式攻城。原以为潜邑只有楚军的3千守军,拿下它便如探囊取物。不料潜邑在华欣的多年经营下城坚池固,掩馀不但没有很快攻陷潜邑,还在潜邑城下丢下了不少尸体。掩馀见硬攻不是办法,便把潜邑围得铁桶一般,围而不打,想让潜邑粮食水源枯竭,自会不战而降。
楚昭王接到华欣的求救飞书,便大集群臣商议。而昭王年幼,不能断军政大事,只得让母后和大臣们商议做主。
王太后孟嬴让昭王下诏,命相国囊瓦、左尹卻宛、公子子西、左司马沈尹戍为首的重臣与朝中群臣商议出一个应敌的办法来。
囊瓦道:“臣以为现在吾国正值大丧,人心惶惶。吴国领兵来伐,不如与之讲和。”
左司马沈尹戍脸色微愠,有些不满道:“我堂堂大楚,没发一兵一卒相抗,却要与仇敌讲和,相国为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再者,吴国趁我大丧来伐,是无道也!彼出师无名,失道寡助,不如我倾全国之力,与之决一死战!”
公子子西道:“司马之言是也!吴人趁我大丧来伐,如不出兵迎敌岂不是示弱于人?依臣之见,大王速令左司马领陆兵1万火速去救潜邑;让左尹领水军1万顺江而下,迂回到吴兵之后,截断吴军退路。如此,吴军首尾受敌,吴将可坐而待擒也!”
孟嬴和昭王就依子西之计,派遣二将兵分两路:沈尹戍领1万陆军救潜邑;卻宛领1万水军断吴军后路。
掩馀和烛庸正把潜邑围得水泄不通,有探子来报,说楚国的援军到了。掩馀问道:“你可知是何人率军来救?”
探子报道:“是楚国左司马沈尹戍领兵1万来救潜邑。”掩馀大惊。对烛庸道:“沈尹戍是楚国的左司马,有勇有谋,是楚国最著名的战将,我们一定要小心为上。”
沈尹戍到了潜邑,却不进城,只是指挥将士打开一个缺口,在城外屯兵,与潜邑城相连,把粮草兵器供应之物源源不断地供给城内的守军。那沈尹戍也不与吴军决战,只是与潜邑守军相依,成联营之势。
掩馀和烛庸也只得收拢军队,分兵一半与沈尹戍的援军相峙,另一半兵力就继续攻打潜邑。
沈尹戍和华欣只是据守,始终不与吴军决战。沈尹戍却派出一部分兵士用树木巨石堵塞大路,防止吴兵深入楚国內境。
掩馀见楚兵只是据守,也不和自己决战,正束手无策。又有消息来报,说是楚国左尹卻宛领1万水军抄了自己的后路,沿江顺流直下,攻占了后方的巢城。掩馀和烛庸二将见前有沈尹戍阻挡,后有卻宛截断归路,如今前后受敌,反被楚军包围,只得把2万吴军龟缩起来,分成两个大营,由自己和烛庸各率1万兵马,呈犄角之势,和楚军相峙,一面派信使飞报朝廷,请求支援。
王僚得到掩馀和烛庸被围的战报,大惊失色。急召姬光相商。
王僚道:“掩馀和烛庸二将被楚军围于潜邑之地,动弹不得,不知王兄有何良策?”
姬光道:“大王不知还记得否,以前臣也说过,需联合郑国、卫国一起伐楚。楚国虽然国势日微,但毕竟是千乘之国,疆域辽阔、资源丰富。现在只靠我吴国之力,肯定十分棘手。”
“按王兄之意,还是遣使去郑、卫二国借兵么?”
“不如此,难解眼下之危。”
王僚点头不语,思忖半晌才点头道:“罢,今日已经骑虎难下。就派庆忌出使郑国和卫国罢了。”于是庆忌领吴王之命,出使郑、卫二国游说借兵。
姬光见伍员之谋基本完备,就召集被离、子文、专诸和伍员,齐聚府上相谋。
姬光道:“现在王僚势孤,掩馀和烛庸领兵伐楚,被楚将沈尹戍和卻宛围于潜邑之地,自顾不暇;庆忌去郑国和卫国借兵去了;季札出使晋国。如今王僚的肱骨之臣都不在左右,是动手的大好时机。我等待此时已经十余年矣!今日依伍员之计,万事皆备。”
伍员道:“外部的形势已经周全。我有一个完整的计划与各位相商:由公子出面宴请吴王僚到公子府上赴宴,由专诸寻机出手刺杀王僚。同时子文率领甲士伏于暗室,如专诸得手便率领甲士冲杀而出,绞杀王僚卫队。然后公子率领家甲围攻王宫,占据王宫大殿。如此,大事可成。”
专诸道:“王僚能否赴宴,还得请公子谋划。就算王僚应允赴宴,他必然会防备森严,身披重甲。如果没有宝刀利刃,就难以成功。”
伍员道:“我听说王僚有狻猊之甲,此甲刀枪不入。王僚赴宴,必会细细准备。专诸之言甚是,不知公子有何合适之选?”
姬光道:“其他利器形制太长,难以携带。我这里有先王赐给我的一把‘鱼肠’短剑。形似匕首,长不满尺。先时越王允常命欧冶子造剑有五,其中三枚献与吾国。一把便是‘湛卢’,一把‘盘郢’,再就是这把‘鱼肠’了。先王见我甚是喜爱这把鱼肠短剑,就赐给我收藏。此剑虽然形制短狭,但是削铁如泥。我时常把它放于床头,作为防身之用。此剑这些天连夜发光,莫非将食王僚之血耶?”说完从身上取下鱼肠之剑,与专诸一观。
专诸双手接过,见此剑长约7寸,纹饰简略,剑柄约3寸,剑柄之上有欧冶子铭文。剑锋如水,寒意森森。
专诸大喜道:“此剑名不虚传。就算吴王穿上十层狻猊之甲,又有何用?此剑必能称愿!”
伍员对子文道:“如果专诸得手,子文就率领甲士突杀而出,但是要特别注意,因为是在室内相斗,王僚的卫士基本都是用的长戈,在室内不好施展,而你和甲士们一定要使用刀剑之类的短兵器才便于室内格斗。我听说公子的门客无宇改进了铠甲和盾牌,这次伏击的甲士全部使用这新式的盾牌和铠甲。总之,所有为此而准备的贮备力量都要为这次行动服务。”
几个一直商议到深夜,谋定行动的计划之后,姬光一边派密探四出,去前线打探军情,掌握掩馀和烛庸军队的移动情报和庆忌、季札出使的消息和行程。
第二日,专诸要归家别去。姬光把那柄鱼肠短剑相授,流泪说道:“我们众人之性命,都悬于你手。这一天我苦盼了十余年,成败在此一举!你在家等我的消息罢。”
专诸道:“王僚必能杀也!公子掩馀烛庸被困,太子庆忌出使,王僚势单力孤,不死何为?只是在此死生之际,我不敢自专。人言:生命发肤皆受于父母。而吾母在堂,不敢不孝。我当禀过老母,伸公子之志,然后方可行事。”
姬光向专诸拜了三拜,涕泣道:“弟所言极是。如伯母有违,姬光其心何忍?弟可自行定夺,我绝不怪你。”
专诸与姬光别过,自回家见母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