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浇完水后,体力有些不支,放下水壶,捂着嘴用力咳嗽着,好一会才停止,放开手时,低头看了看手掌,手掌上赫然有一滩鲜红的血迹。
她愣了一愣,有些慌张地看了看四周,不见有人,急忙从怀里掏出手绢,擦去血迹,重新将手绢揣入怀里。
无意中发现她面前的芍药花里,卧着一颗肥大鲜艳的肥虫,正大口大口地吃着芍药花。
小姑娘似乎并不怕这种颜色鲜艳的大毛虫,伸手将它从花里拎起来,仔细看了看,自言自语了句:“小虫,你知道错了吗?任飞辛辛苦苦种的这些芍药花,从开垦土地,翻土除草,买种子,播种,配置肥料,施肥照顾,日夜精心的照料,长了近年的时间,才有今天鲜美的芍药花,你不请自来,大快朵颐,不顾他的辛苦勤劳,你这样做对吗?”
小姑娘自言自语着,神情温柔,像在教训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轻轻地抚摸着这条毛茸茸的药虫腹背,弯下腰,将毛虫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接着,说了句“下辈子可不能再偷他的草药吃啦,这次偷吃就算了,把偷吃的吐出来我们就算扯平了……”
抬起脚,轻轻一踩,将药虫踩成肉浆,用药铲铲起,均匀地铺在刚刚毛虫吃过的那颗芍药花下。
完成这些后,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抬头看了一眼即将落入山谷的太阳,“任飞快回来了吧?”
她站起身,也许是站起来太猛了,身子摇晃了一下,头微微有些昏眩,稍微缓了一下,捂着自己胸口,“心脏啊心脏,你可不能现在这个时候闹脾气,我要是出了什么事,留下他一个人怎么办,你乖一点好吗?”
静静地站了一会,脸上稍微恢复了一丝血色,这才扛起药铲,拿起田埂上放着的摘好的蔬果,朝山上的木屋走去。
她转身离开时,山谷的入口处,一个黑点飞快地由远而近,跳跃着,高高地跳起,又飞快落下,很快地跳进了山谷。
小姑娘背对着山谷入口的方向,没有发现这个黑影的到来。
直到马蹄的声音响起,已经走到山脚下的她才一脸疑惑地回过头,据她所知,任飞会在这个时间左右回来,但从来没有弄出过这么大的声响,何况任飞也没有马车。
刚回头,空中跳下一个黑影,落在她面前,一张丑陋狰狞的脸出现在她视线中,一只爪子一样的瘦柴手朝她脖子叉过来,骤不及防下,被对方叉了个正着,按倒在地上。
一声难听刺耳的声音响起:“别吵,敢叫唤弄死你!”
小姑娘看着眼前的狰狞怪物,只见将她按倒在地上的这人,确切地说,并非人类,而是一只尖嘴猴腮,眼睛像苍蝇一样乌黑的怪物。
身上穿着邋遢的道袍,已经有血迹,似乎受了不小的伤,手只有三个指头,除了按着她脖子上的爪子,道袍的裂口处还伸出四只手来,算上跳跃的脚,一共有八只肢体。
嘴巴尖尖的,像支吸针,但却口吐人言,只是语调有些古怪,吐字不是很清晰,口中还带着一丝血腥的味道。
正是不久前在药材铺里逼任飞交出药材的那个妖道,此时它脸上那张人皮面具已经在奔逃过程中被树枝荆棘什么的给划破了,挂在耳边,乍看之下,还以为是野外的什么厉鬼。
小姑娘却一点也不显慌张,看着他声音甜甜地说:“是你这个蚤妖呀,我数到三,再不放开我你会后悔的哦。”
那妖道显然没料到她会一语道破他的真身,着实吓了一跳,一脸惊疑地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小姑娘,怪声怪气地问:“你怎么知道老道的真身?”
“老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人啦?做人有什么好的,好好的蚤妖不做,偏要装成不人不妖的样子吓人,讨厌死了,快点放开我。”
这次小女孩说的话并非人类语言,蚤妖如触电般弹了开去,一脸惊慌地看着她,“魔、魔族语!”
小姑娘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用人类的语言说:“你快走吧,等任飞回来可饶不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两年一直在这山谷里偷我哥哥种的草药养伤,我是看你可怜才没有赶你走,想着等你养好了伤再让你走的,谁知道你一点也不值得帮,又出去惹事了吧?这次可不准你再偷他的药材了,不然我会拍死你当花肥的。”
小姑娘一点都不像开玩笑,仿佛只要她想,捏死它就跟捏死只跳蚤,轻而易举就将它制作成花肥似的。
蚤妖正要说话,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飞快地飞奔进谷中,一支有十几人的骑队,为了走捷径,直接从草药田中飞奔而过,马蹄一下子将田中快要成熟的草药给踏得一塌糊涂。
小姑娘看着这一幕,脸色变得乌泱乌泱的,一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焰来。
骑队很快追上蚤妖的面前,为首的一人,正是不久前在任飞的店铺里要取蚤妖内丹的那个年轻人。
他跳下马来,手执一把骨质折扇,朝蚤妖走过来,“不错,竟然能让本少爷追你那么长时间,这回我倒要瞧瞧你能跑哪去?遛了本少爷这么长时间,就算你乖乖把内丹交出来,也难逃一死了。”
蚤妖一脸惊慌,不敢再逗留,双腿往下一弯,刚要跳起来,那年轻人手捏法诀,低喝一声:“羽扇飞燕!”
手中那把骨扇化作一轮白色晃眼的旋转圆月,飞向那蚤妖,只听见蚤妖发出一声痛嘶,一只腿被这骨扇斩断,奶白色的血液从他断腿处喷射出来,洒在地上。
蚤妖也从空中摔落,在地上痛苦地打起滚来。
年轻人再次手捏法诀,喝一声“收!”,那飞翔的骨扇只是稍微顿了一顿,继续往前飞割,所朝向的,正是那小姑娘的方向。
年轻人愣了一愣,有些意外地自言自语了句:“这飞扇毕竟不是自己炼制的,使用起来虽然顺手,却还是不太熟练。”
也不管那扇子会不会伤到小姑娘,继续手捏法诀,凝神聚气,大喝一声:“回!”
骨扇堪堪擦过小姑娘脖子处,将她一缕鬓发给割了下来,只差几公分,就要将她的脖子给隔断,骨扇转了个弯,重新飞回年轻人的手中。
许久,小姑娘脖子上一丝血痕显现出来,鲜血顺着伤口流下,骨扇虽然没有碰到她,可骨扇边缘的锐气却伤了她的皮肤。
小姑娘本来身体就虚弱,这一惊,气血阻滞,一口气没喘上来,晕迷了过去。
年轻人却不丝毫以为意,悠闲从容地朝那断腿打滚的蚤妖走过去。
蚤妖眼中发出恐惧的光芒,看着那年轻人一步一步地走近,终于忍不住发出讨饶:“这位小少爷,饶小妖一命,小妖必有厚报!”
“之前本少爷已经给了你机会,你既然不识时务,现在嘛,本少爷不但要了你的妖丹,还要将你的这蚤妖的外壳倒是挺稀罕的,本少爷正好缺一双好看的马靴。”
蚤妖一听,眼露绝望之色,不再讨饶,一咬牙,张开那尖尖的小口,一颗小拇指大小,闪着银色光辉的妖丹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他口中念念有词,似在念什么符咒,紧接着,妖丹爆发出万丈银光,耀目异常,刺得人睁不开眼。
那些骑队的人全神贯注,时刻提防这蚤妖再逃窜,没想到这全神贯注却着了这银光的道,大叫着一声:“我的眼睛!”接着所有人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捂着眼睛,满地打滚,又叫又笑,不住地扣自己的眼睛,抠得满脸是血。
在场唯一没有着蚤妖这一招怪异的妖术道的年轻人眼睛始终睁开着,在蚤妖吐出妖丹爆出银光之时,他手中的那把骨扇自然而然地形成一道透明屏障,挡住了他周围方圆两米之内的范围,银光如打在了一道透明的光罩上,不得寸进。
年轻人冷笑一声:“竟然不惜妖丹碎裂施展这同归于尽的招式,幸亏我这新得来的灵兽骨扇,不然还真被你给暗算了,看我不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说话间,他双脚轻轻一蹬,人已经到了那蚤妖的跟前,蚤妖因刚才施展的术法损伤了真元,形状凄惨,肢体断裂的同时,口吐鲜血,嘴里发出咕哝的恐惧声音,忘记了用人话讨饶,一双苍蝇一样的眼睛盯着一步步逼近的年轻人,向后退缩。
终于被他退到了那昏迷过去的小姑娘身边,退无可退,年轻人一脚踩在他的伤口上,嘿嘿一笑:“你爬啊,你倒是爬啊!”
蚤妖心知必死无疑,原本颤抖的身体不再害怕,张口骂道:“卑鄙的人类,你们跟魔族一样卑鄙,一样该死,天机道人不惜在飞升时大开杀戒,无端制造了那么多杀孽,不顾天劫的惩处加重,救你们这些人类一命,若是知道你们这些人类全都是一帮自私自利,欺软怕硬的东西,当初恐怕就该让魔族大军将你们统统杀光!”
年轻人微微一愣:“天机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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