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苍穹,密云渐重,日光愈发得迷离虚无。一团似云似雾的白气宛若天幕垂幔般沉了下来,在倚翠峰顶部徐徐萦绕翻卷,山峰上的气息陡地变得肃杀逼人。
便在此时,陡然听得那一道呼啸破空飞来,犹若洪钟一般。那啸声气势之雄直如天河飞泻,似乎连山腰峰顶的风声都被啸声吞没了。云竹寺门庭之前所有人的心神全在呼啸声中一阵震颤,人人心内均想,“这图兰终是来了!”
这时,扭头回望的虫小蝶也在啸声中微微发抖,他凝神循声观去,却见黑魆魆的山崖间六道灰白的身影直向峰顶处掠来。稽首那人步法沉稳,但每—举步投足,身形便直升数丈,看上去真如山神御风飘飞,可不正是图兰师傅。
虫小蝶的气血一阵翻涌,急鼓足内气,犹似足不点地般地疾冲而前,口中振声大喝:“图兰秃驴,还我师傅,否则我必将你碎尸万段——”这几日里苦修异蝶神功初级心法,竟使他的内功精进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境地。图兰那啸声正由亢而低,他这奋声一吼恰如乳燕穿云,从怒啸声中直透了出去。
“这人是谁?”图兰蹙紧双眉,不禁收回目光,转向山上瞧来,只一瞥,眼中便寒芒一凛,“又是这少年!”鲁东青呵呵笑道:“不错,这娃子好生厉害,已伤了我教十多名弟子!图兰大师,必定要出手擒了他!”
“怎能劳烦图兰大师亲自动手,我伏牛山五行剑必能擒了他!”图兰大师身后五人觑见其凌厉的眼神忙道。这伏牛山五行剑,分别是五兄弟:“欲念厚土剑”徐凌地、“萧瑟寒水剑”董青牛、“赤炎烈火剑”佟广漠、“碧野青木剑”罗义、“黄龙瑞金剑”叶一锦。他们原本是伏牛山的土匪头目,后被朝廷围剿,一举端了老窝,一群土匪树倒猢狲散,五兄弟从此不知所踪。但现在,竟然是为图兰所用。众人不禁心下惊愕非常。
虫小蝶刚要飞身上去,鲁东青呵斥道:“小子不知死活,竟然敢动图兰大师?”数十个灰袍武士闻声一颤,霎时间刀剑齐扬,亮闪闪的兵刃杀气腾腾,全都对准了他。
给对面黑压压的刀林剑海衬着,暗淡的日光下这袭旧旧的青衣,便显得说不出得凄清和单薄。但虫小蝶却丝毫未停,陡地一声清啸,身子劲矢般腾起,众武士一愣之间,他已直撞入人群之中。啸声未绝,四五个武士已被他寒爪连扬,挠翻在地,他身形却丝毫不停地自东倒西歪的众武士间飞掠而前。四处扑来的灰袍武士越聚越多,但虫小蝶挥爪如魅,寒气瘆人,硬生生地从众武士中震开一条路来,长矛大戟、棍斧刀剑,随着他寒爪起落,乱糟糟地向四处飞去!
忽听身侧有人大喝一声“着!”剑声鼓荡,斜刺而到。虫小蝶听风辨器,便知五行剑阵已到,正待闪避,陡觉斜刺里又有两线剑气自后飞刺。这两剑凌厉无痕,瞬间便至,若非虫小蝶的异蝶心法笼罩全局,必然难以察觉。
虫小蝶心中微凛:“这五行剑阵当真不凡,出招之间,匪夷所思,令人自顾不暇!”这时他若闪身躲避,必使先机尽失,危急之中忽行险招,忙运起天风势,避挡剑刃,右手一变,随即一招地云势挥出,只听得“乒乒乓乓”几声,剑刃微颤间,方向陡变,已互相撞击开来!虫小蝶从身后的三剑之间切了过去。五人均是一怔,刚才诡异的气流突现,生生带偏了他们的挥剑方向。而一招地云势更让他们双足不稳,险些栽倒!
“厚土剑”在前,瑞金、青木二剑在后的这一联袂出手,本来自度即便杀不了虫小蝶,也可占尽先机,却不料虫小蝶竟然兵行诡道,这行云流水般的“地云天风势”竟是险中求胜。守在前面的“寒水剑”董青牛又惊又怒,眼见虫小蝶疾奔而到,大喝声中,细长的柳叶剑曲曲折折地斜削过来,招式真如水涌波飞般连绵不绝。卓南雁身法不停,左爪一长,已将身旁的一个武士抓过,挡在身前。那武士吓得哇哇大叫,“寒水剑”董青牛大惊收剑。虫小蝶抬手间,寒芒暴涨,双爪忽变得斗大,当机立断,回手三爪,“当当当”的三声锐响,将身后“厚土剑”、“锐金剑”、“青木剑”攻来的连环三剑尽数挡开,期间冰棱碎裂,白屑纷飞,三人均是一惊。
“厚土剑”徐凌地五人眼见虫小蝶行险直进、抓人抵剑、反爪挡剑一气呵成,均不由眼前一亮,各自喝了声彩。虫小蝶适才头也不回地反手削出三爪,但觉剑上传来的三股力道或厚重或刚猛或柔韧,竟是各尽五行之性,不由心中一凛。他步法稍慢之间,眼前人影闪烁,“厚土剑”徐凌地五人已各自挥剑,又拦在了身前,摆出一个剑阵。数十个武卫也呼拉拉地四下围上。
“起!”虫小蝶蓦地大喝一声,身子疾拔而起,左爪一带,忽地将一个武士拨了过来,猛地向“厚土剑”徐凌地撞去。徐凌地低声咒骂,脚踏八卦方位向旁急转,但那武卫被一股大力带着,身不由己地乱挣乱撞,竟无巧不巧地跌到他要落足的方位上。“厚土剑”徐凌地收足不及,竟给那武卫撞得身子一晃。虫小蝶的身法如电,左袖一挥一个侍卫便由天风拽起只向“瑞金剑”叶一锦抛去。虫小蝶不甚精通易学阵法,但仓促间却也看不出五人起步落足所循的剑阵之秘,这时接连抓起侍卫乱丢乱撞,几下之间,非但弄得徐凌地等人手忙脚乱,更隐隐瞧出了一些端倪。
徐凌地蓦地瞠目大喝:“旁人退后百步!”众武士正自惊骇,得了这命令,立时仓皇逃奔。“瑞金剑”叶一锦等三人神色凝重,身形斜斜飘飞,似拦非拦地仍旧将虫小蝶围在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