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当寒羽轻轻叩开麦尔斯房门的时候,这位睿智的中年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然后陪着他一言不发的坐了很久,很久。
又过了几天,寒羽终于成功的恢复到一阶战师的水平。当感觉到那只有豆子般大小的压缩灵力在灵窍内跳动的霎那,泪水悄无声息的从他的眼角滑落。
寒羽正式向麦尔斯提出了加入佣兵队的要求。留在酒馆里帮工,永远不可能得到提升和锻炼。他需要磨练变强,需要过上刀口舔血的生活。
出乎寒羽自己的预料,麦尔斯沉吟片刻便答应了他,只提出了三个要求:“一切行动服从指挥。只能作为后备应急人员,严禁冒然出击。现阶段没有任务佣金。”当他的能力能够跟上众人的平均水平,可以真正提升队伍实力的时候,再享有一名正式成员的资格。
寒羽欣然应允。大伙儿出生入死是为了佣金,自己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分走一杯羹,这是常理。
近期没有任务需要执行,所以众人仍然在镇上享受着慵懒而安详的日子。每天傍晚,几人都会不约而同到奥兰和克莱茜的酒馆来消磨时间。昏暗而摇曳的灯光映照着一张张历经沧桑的面容,弥漫的烟雾宣泄着这些出生入死之人对活着每一天的感恩。
麦尔斯从斯巴鲁手中抢过一支烟点燃,斜趟在长椅上,无意间抬眼看了看克莱茜。精悍的女刺客已经看不出丝毫武者的影子,换上了酒馆招待惯穿的白底绿边长裙,正靠在柜台上静静的注视着一个方向。
麦尔斯知道克莱茜在看什么。在那个墙角的窗台边,总是坐着一名沉默的少年,那张本应充满朝气的英俊面庞却流露出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淡漠和冷酷。
发现麦尔斯看着自己,克莱茜也对着他皱着眉摇摇头。这么多天过去了,她这个大姐姐是麦尔斯钦点开导寒羽的人选,却仍然无能为力。没有人知道这个少年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他此番回来后性情大变。
寒羽的第一次任务在四天后来临了。这次并非正式的佣兵任务,而是团里准备去猎取魔晶。
星月大陆是个充满灵气与魔法元素的地方,生活在这里的动物千百万年来受到这种影响,便陆续开始进化出魔晶。魔晶带来了强大的能量和超能力,一直是星月大陆上的重要资源,施放魔法、镶嵌装备、炼制药剂……可以说,魔晶的存在极大提高了这座大陆的科技水平,也催生了一系列极为庞大的产业链。而猎取魔晶的团队,只是这根复杂链条中最初的一环。
队伍出发时每人都只携带了少量的装备和物品,落辰森林危机四伏,轻装上阵才能提高存活下来的机率。
“姐,你怎么一次比一次英姿飒爽啊。这岁月的风霜完全没在你身上留下痕迹,看得小弟我是心痒痒啊。”走在路上,看着身边劲装裹身、大腿两旁别着匕首的克莱茜,弗兰懒洋洋的说到。
克莱茜白了他一眼,奥兰几人爽朗的大笑。
“你这保养的,完全不像是四十多岁的老女人,简直就像只有三十多岁一样……”弗兰继续大放着厥词。
嗖的一声轻响传来。
感觉到一阵灵力波动,寒羽好奇的抬起头看着弗兰。
弗兰头上戴着一顶插着羽毛的褐色小皮帽,这是弓箭手的惯用打扮,可怜的他也没能免俗。此刻,那根本来应该插在头顶上的羽毛却正在轻盈的向下飘落,还在空中分散为四瓣,仿佛天女散花一般。
“姐,能不能不要总是动我的帽子啊。这离森林还远,你让我去哪找根毛来插着……”弗兰不满的嘀咕一声,原本清秀的脸庞此时竟拧成了一根苦瓜。
“让你嘴贱,自己去偷只鸡拔毛吧。老娘还不到三十岁。下次就不切头上的毛了。”克莱茜仿佛什么也没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旁边几人笑得更加大声。
寒羽心中一凛。好快!这是自己第一次遇到刺客出手。从感受灵力波动到抬起头来,只有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克莱茜已经挥出几刀,准确的切碎了弗兰头顶的羽毛后收刀入鞘。不愧是七阶刺客的身手,寒羽自认远远无法躲开这一击。至于弗兰这名弓箭手,在近距离遇到刺客的突袭,那更只能是待宰的羔羊。
“小星,这次我们去的地方,就是把你捡回来的幽岚泽。”斯巴鲁豪迈的声音传来。
闻言,寒羽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傻大个,说话光说一半干嘛。你不知道他对这事儿敏感么,非得逗他。”克莱茜不满道,“售卖魔晶这个行业有它自己的门道。目前盛夏将至,那些有钱人家需要避暑降温,便买些具有降温特性的魔晶物品放在家里。所以现在捕猎那些冰属性的魔兽往往可以卖到最好的价钱。而幽岚泽,就是这落辰森林中水元素最充裕的地方。我们这可真不是为了刺激你,别多想噢。”
寒羽笑了笑。相处这段时间,他已经了解了这几位大哥大姐的性格:“没事的。不过,魔晶不是制作装备和释放魔法的重要原料吗?如果只是卖给有钱人当冰块用,应该也值不了太多钱,这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傻小子,你以为那些高级的魔晶是白菜,想弄就能弄啊?以我们团的实力,最多只能干掉三阶的魔兽,但风险也极大,所以我们一般都只弄一阶和二阶的魔晶。而这种低级货在市场上早就泛滥,卖不起价,与其卖给那些修炼的穷小子,还不如抓住机会宰有钱人一笔。”弗兰原本在队里年纪最小,刚过十八岁,所以非常乐于抓住在寒羽面前做大哥的机会。
寒羽看着身边一脸得意的弓箭手,撇了撇嘴。弗兰和哥哥寒明的年纪差不多,所以寒羽对于这家伙总在他面前充大哥并不排斥,反而有一种亲切感。
“最大的区别是性格,弗兰这家伙一天讲的话,几乎能超过大哥一个月的总和。”寒羽不禁想起了仍在出云镇中的寒明。不知他和叔父现在可好,那个神秘人还有没有再出现?
从裂谷镇到落辰森林之间超过百里的中间地带,几乎看不到成片的树木存在,也看不到农田和村落。据说这是军方的要求,以免森林中的魔兽在树林遮掩下向人类生存场所侵袭。
中午,随着麦尔斯的一声提醒,一行人已经进入落辰森林的边缘地带。一路上并没有发现魔兽,偶尔在树丛中发现几只体型较小的动物,众人却连出手的心思都没有。
“那些是没有魔晶的,它们只是魔兽的口粮而已。”弗兰如是说。
尽管如此平静,寒羽还是发现整个队伍的队形变了,不再像来时路上那样散乱无章,而是始终保持着固定的队形。克莱茜早就隐入队伍的最前面不见踪影;麦尔斯走在众人前面,鲁德在最后面,奥兰和斯巴鲁则分列在左右,四人将他和弗兰拱卫在中央,保持着一个菱形的队形,彼此相距五步左右往前行进。
一路上,队伍里的每个人都没有说话。在出发前麦尔斯就教导过寒羽三条规矩:“进入森林后,除非紧急情况,否则只能耳语;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不能破坏队形;除非战斗,否则不得释放灵力。”
生长了千万年的大森林,其中不知道有多少强大的魔兽存在。对于他们这支最高级别只到大战师的队伍,实力稍微强点的魔兽便可能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发出声响以及随意释放灵力这样的愚蠢行为纯粹就是找死。
在傍晚即将到来的时候,寒羽终于第一次亲眼见到了魔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