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亘古真理,赵风、赵云、郭嘉……等一众人皆是青年才俊,这汇集于一处,自然有说不完的话语,尤其是那徐庶、张郃、田豫三人,打开了话匣子,可谓是滔滔不绝.
“主公,此次携义北上,这河内又不可无统兵之人,不知将派何人与庶一同前往。”
赵风闻言,脸上却显出一副完全没有听见的样子。
“三哥,元直问你话呢。”郭嘉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丝毫没有一个已经做父亲好多年的觉悟。
“啊?谁跟我说话?!都说了多少次了,私下里都是兄弟,直称表字即可。”赵风话音还没有落地,就看见沮授又要发难,忙不迭抢着道:“沮老夫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礼数不可费是吧,不必说了,私下里就照我说的办。”
沮授看着赵风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终于没有开口:罢了,罢了,反正是私下。
徐庶此时闹了个大红脸,看赵风眯缝个眼睛盯着自己,急忙改口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只是不知太白兄可曾想好由谁随庶一同去河内?”
“元直不必着急,我陪你去河内如何?”赵风饮下一杯水酒,坏笑道。
“我看甚好,甚好啊!”郭嘉于一旁,拍着巴掌,接口道。
赵云看着赵风和郭嘉的样子,心道:兄长和妹夫这俩人凑在一起,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啊,唉……
徐庶此时似乎有些不胜酒力,听郭嘉如此一说,便脱口道:“若是如此,奉孝你和太白一起去河内好了,我就不去了,我留在邺城,如何?”
郭嘉听罢,斜睨着徐庶,嘿嘿一笑道:“徐游侠若是能打的过小雨,天涯海角嘉可随处去。”
众人听到这里都不禁莞尔,赵风接口道:“徐侠士若可能打的过小妹,风亦愿如此。”
哄堂大笑,只留得徐庶一个人尴尬不已:跟赵雨打?就算我三头六臂,也不行啊……
笑着笑着,赵风的脸色突然苍白了起来,喃喃道:“再过三日便是父亲祭日,二哥,等过了祭日,你和元直同赴河内,可好。”
太史慈走到赵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三弟,我就和元直去河内,你放心就是了……”
沉重,不!是沉痛!撕心裂肺的痛,赵云看着赵风,赵风看着张任,颜良看着太史慈,文丑盯着郭嘉,郭嘉则低下了头,良久,良久。
“散了吧。”赵风将倒满的酒一饮而尽后飘然离去。
……
三日后,经过一场小雨洗礼的清晨,邺城,白马义从大营外,一片肃穆,天公似知晓人意,降下大雾,在朦胧中,赵风等人皆一身孝服,长跪于赵成墓碑之前。
郑清儿坐于车架之上,并没有下来,眼角之上生满细纹的美目始终没有离开她的两个儿子,赵雨坐在母亲身边,她没有太多沉重,也许是天性使然,也许是赵成去世时她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或许是在刻意掩盖着自己的哀伤,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呢?
蔡邕、卢植、刘洪、童渊等老爷子也没有来,说是不凑这个热闹,等赵风他们走了,老哥儿几个自己过来看看他们的弟兄。
赵家的媳妇们都来了,可是却没有人出来,老夫人坐于车中,她们也只有静静的等候着。
赵风点上三炷香,磕了三个头,声音有些沙哑道:“爹啊,您学医一生,不知发现了没有,学医无用啊。”
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凝神听着赵风的话语,蔡琰从车窗看着这个瘦消的背影,两行清泪不知怎的便从双眸之中滑落了下来,顺着如凝玉又如羊脂般的肌肤,就这么流了下来……
“学医可救死扶伤,除的了疾患,使人免去病痛,但是这又如何?!医的好身体,可医不了心!爹啊,您有想过吗?儿知道您乐天达观,付出不计回报,可这又如何?您感动的了一方,您感动的了这天下嘛?!”
这话语是那么的软弱无力,可又是那么的斩钉截铁,这话语是那么的哀怨,可又是那么的决绝,这话语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扉,扣动着每一个人的心绪。
大乔也哭了,来莺也掉泪了,阿秀痴了,小乔迷茫了,郑清儿口中呢喃着:“痴儿啊,痴儿……”
“儿明白了一个道理,医人不医心,等于一场空,可这医心又谈何容易?!人们都麻木惯了,他们被贪官压榨,被恶霸欺凌,可只要有一口饭吃,只要冬天有棉被盖,就心满意足了,他们是如此容易满足啊!”
“儿以为,若要医心就必须让他们明白如何反抗,爹啊,您看到了嘛?!在这冀州治下,只要有官员敢欺压良民,或者以手中的权利谋取私利,那么儿就让他生不如死!只不过这仅仅是在冀州!”
赵云再也忍不住了,虎目之中,噙满了泪花,长叹一声道:“兄长已经做的够多了,父亲,您都看到了吧,您一定为他高兴吧,要不了多久,真的要不了多久,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越来越多的地方……”
“子龙,够了,叔父他什么都明白,平日里他总是乐呵呵的,看起来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一样,其实他什么都装在心里,都在心里啊”张任打断了赵云接下来的话语。
郑清儿没有落泪,望着自己心爱的女儿,柔声道:“小雨,扶着娘下去。”
郑清儿缓缓的来到了众人身畔,看着一张张朝气蓬勃却写满了悲恸的面庞,点了点头,走到了赵风跟前,捋了捋有那么几根散乱的额前青丝道:“风儿,听娘的话,起来吧,逝者如斯夫,你爹为你骄傲,孩子们都起来吧,你们的叔父也同样为你们自豪。既然风儿找到了医心之道,那么就放手去做吧,娘要看看你这个大言不惭的小子,是如何医的好人心的……”
赵雨拉起了赵风,又拉起了赵云,似乎触动了心中的弦,一本正经道:“众位哥哥你们都知足吧!”
“知足?!知足者常乐,小妹长大了啊。”
和煦的阳光,暖暖的洒落在大地之上,是那么的纯净,那么的无邪,没有了往昔的犀利与夺目,空气不再是干干的,仿佛充满了水分,人在其中,好似水中自由自在呼吸的鱼。
“不用送了,我和元直这就走了。”太史慈挥手与众人道别。
徐庶亦道:“主公自管放心,有二哥同往,这司州便宜不了曹操!”
二人言罢,转身欲走,却见一匹火红骏马自邺城方向疾驰而来,马上坐着两个绝代佳人,前面的瓜子脸,杏核眼,柳叶眉,悬胆鼻,樱桃口,虽坐于马上也可看出这女子身材高挑,后面的女子较之前面的女子少了几分英姿飒爽,多了几分妩媚风情——不是别人,正是赵雨和来莺儿。
“二哥,怎么走也不和二嫂说一声。”赵雨嘟着小嘴,一副要讨回公道的样子。
郭嘉连忙道:“小雨,你还不过来,让二哥二嫂他们俩说会儿话。”
赵雨一看是郭嘉,哼了一声道:“要你多嘴,我怎么会不知道。”
郭嘉听罢,不由自主的一缩脖子……
……
夏去秋来,天高气爽,人世间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循环往复,不断上演,陶谦重病而终,临死之时,留下遗书:将这徐州牧交于袁绍袁本初。
陶恭祖就这么去了,原本对这徐州志在必得的袁绍此时却闭门不出,任多少人拜访都是两个字:不见。
袁尚身体早已康复,较之先前的小叫花子形象不可同日而语。此时袁绍正与袁尚安坐与书房之中下棋。
袁绍长子袁谭,次子袁熙,推门而入,袁谭急道:“陶谦拱手让徐州,实乃我袁家崛起之大幸,可父亲为何终日与三弟下棋,闭门不出呢?”
袁熙亦道:“是啊,爹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和这徐州士族交好,如此终日拒绝访客,岂不得罪了他们,引得他们心中不满,之前的努力岂不都付诸东流?!”
袁绍听罢袁谭、袁熙的话后,眉头一皱,轻声道:“尚儿,你来告诉他们吧。”
袁尚缓缓落下一子,而后口中道:“爹,我终于赢了!”
袁绍击节道:“好!好一个暗度陈仓,声东击西,为父居然被你给瞒过去了。”
“两位哥哥可是认为,父亲现在应该即刻上任徐州牧?”袁尚侃侃道。
袁熙、袁谭不约而同道:“三弟何出此问?这是自然!”
袁尚摇头接口道:“断断不可,爹不可即刻上任,原因有三,其一:现在曹操崛起,虎踞豫、衮、青三州,爹不可与之争锋。其二:叔父袁术为人心胸狭隘,好大喜功,若此时爹任徐州牧定会令其借机大做文章。其三:徐州虽富庶,但去门阀林立,爹虽交好很多士族,可有一个潜在的问题就是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尚需观察。”
袁谭不以为然,反唇相讥道:“荒唐!曹操崛起与爹占据徐州有何关系?现今曹孟德于豫、衮、青三州自顾不暇,正是爹爹拿下徐州的最好时机,若待曹操腾出手来,定然觊觎徐州!叔父袁术虽与爹不睦,但毕竟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袁字,父亲占据徐州后,与其互成犄角,可对曹操用兵,有何不好?徐州门阀林立?这又如何?!以爹的手段,还摆平不了那些跳梁小丑?!”
“大哥,稍安勿躁。就算爹入主徐州,曹操缓过手来就不会图谋徐州了嘛?徐州姓袁姓陶不重要,重要的是权,你明白嘛?而且爹现在若真领了这徐州牧,天下人会怎样讲,再者汜水之战,曹操得罪了叔父袁术,一旦爹领了徐州,叔父定会要求与其合击曹操,到了那时爹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若是答应,我等和那曹操拼个你死我活,最终便宜了谁?若不答应,岂不加大了与叔父之间的矛盾?为今之计当令陶谦公子陶商继任,爹隐于幕后,岂不妙哉?”
袁熙出言道:“三弟,莫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爹隐于幕后执掌大局,别人就看不出来了?到时候还落个沽名钓誉,伪君子真小人之名,如何是好?”
袁尚哈哈大笑后道:“二哥慎言!我袁家的虚名还不够嘛?敢问二哥,那赵风小儿早已将幽州纳入囊中,天下可有人指责其野心昭然若揭!?得陇望蜀?!”
袁谭、袁熙皆语塞。
袁绍道:“尚儿之言,甚是!你们两个多和你弟弟学学,不要总是惦记着仨核桃,俩枣,眼前的得失不重要,把目光看的远一点。”
袁谭、袁熙对视一眼,躬身道:“谨遵父亲教诲!儿告退。”
在转过身后的瞬间,袁谭、袁熙皆面色阴沉,目光之中流露出怨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