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朦胧中闻到清淡的香味,很好闻。缓缓睁开酸胀的眼睛,冷欢盯住头顶的天花板,一片纯白的边际,是起伏的花纹,低调而华丽,水晶灯上的珠帘垂下来,形成规律的波lang。来不及赞叹,她猛地坐起身,惊愕地打量全然陌生的环境。
宽敞得离谱的房间,放眼尽是强硬的冷色调。空气中隐隐传来水流声,她下意识地转头,看见左侧的玻璃墙,一下傻眼。
模糊的玻璃墙那边,显然是一间浴室,有一个男人——准确来说是一个裸男正从水池里站起来,用毛巾擦着头发。
虽然看不清,但他的身材确实不是一般的好,冷欢有些呆滞地看着那个身影围上浴巾,慢慢走出浴室——下一刻他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清清楚楚。
过度的视觉冲击让她顿时丧失语言能力,只能:“你,你……”个不停。
叶听风看了满脸通红的她,嘲弄地一笑,打开自己的衣橱。
一件白色的东西忽然凌空飞来,砸在她的头上。
跟着悠扬的声音传来:“在你确定那是什么之前,我劝你最好不要把它扯下来。”
可惜他的提醒显然晚了一步,冷欢已经气愤地把头上的东西拽了下来。
“啊——”她尖叫,把浴巾砸向他,“你个暴露狂!”
匆忙闭上眼,可脑海里迅速回放方才入目的情景,她的脸烧到快要爆炸。
“我提醒过你了,”慵懒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再说,难道你洗完澡换衣服不脱浴巾的吗?”
她睁开眼,看见他已经换好衣服,神清气爽地坐在床边。
“可那是一个人的情况,你应该考虑到我。”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愤然抗议。
“你可以选择不看,”他促狭地一笑,“不过通常跟我睡过的女人都不放弃这种养眼的机会。”
“谁跟你睡了——”反驳被吞进肚里,她震惊地看看身下的大床,看看自己宽大的睡袍,额头上的汗一点点冒出来——她什么时候睡到他床上了?为什么昨晚的事情她竟一点也想不起来。
他不语,存心折磨她的心脏。
她咽了一下口水,艰难地开口:“那个……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吧?”
他瞥了她一眼,声音冷淡:“你指哪一件?是你吐了我一床?还是我替你换衣服?”
原来是这样,她松了一口气,然后讷讷道:“你可以把我送回家的。”
“你醉成那样,我根本没听到你说的地址。”
咦?她皱眉,明明记得自己说的挺清楚的。
“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很失望,是因为没发生‘什么事’吗?”他忽然开口,轻轻一笑。
这个玩笑很恶劣——她抬头瞪向眼前的男人,却发现一张俊颜近在咫尺。
他离她很近,近得她呼吸里都是他身上的气息,原来就是刚才闻到的清淡香气。
他盯在她渐渐红起来的耳根,轻轻地问:“我收留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
他的呼吸掠过脸颊,她的身体微微一颤。
深呼吸,她鼓起勇气盯住那双深邃的棕眸:“你要什么?”
你要什么?
她的低语在他心里徘徊,阴暗的角落里有声音在叫嚣——我要你知道明明触手可及的幸福,却再也无法拥有是什么样的滋味,我要你陪我一起堕入这彻骨仇恨的深渊,用你的眼泪和疼痛来填补,如果我注定要承受这煎熬,那你也将永不得超生。
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注视她。他眼里复杂的情绪,她看不懂,也猜不透,只知道,他在给她一个机会,一个或许会幸福的可能。
这世上,每一天都会有多机会和人擦肩而过,每一个地方都上演着短暂的相聚分离,也许在下一分钟再回头时,就再也找不到那些人的身影,然后这一生都可能再无牵扯。
当我渐渐觉得这个城市很冰冷的时候,遇见了你——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听见的一句台词。
如果现在推开,也许那个夜晚拥着她的怀抱,握着她左手的温暖,抚慰她伤口的丝帕,霸道捉弄的亲吻,都会随着时光渐渐消失不见。
这样的结局,你想要吗——她在心里轻轻地问着自己。
生命如此短暂而脆弱,尤其对她而言。那么,她不想再患得患失,虚掷光阴,如果这是他想要的回报,她给,只是她也要获益。
盯着他的眼睛,她吻上他的唇,羞涩而又固执地探入,他的舌逮住了她的,纠缠调戏,灵巧地燃烧她唇腔内的每一寸,他的眸里,清晰倒映着她开始无措的表情,和微微颤栗的身影。
在一切失控以前,她推开他,他并没有抗拒,只是倚着床头静静地看着她,面无表情。
“我该走了。”她努力地笑了一下,故作轻松的样子。
他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毛衣扔给她:“换上,我送你回去。”
她拿起衣服看着他:“我今天的班……”
他打断她:“我会跟raymond说。”然后,他转过身,点燃一根烟。
她望着他格外深沉的背影,咬唇换上毛衣。
“我到了。”她指指她所住的单元大门。
他停车,却仍锁着门。
将手里的烟灰往车窗外弹了弹,他望着她:“为什么不问我对你的回报是否满意?”
她一怔,旋即低头淡然一笑:“你满不满意,并不在我关心的范围,也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事情,我只知道,我做了自己想做的。”
棕眸里闪过一丝讶异。
“下去吧。”
他打开门锁,不再看她。
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冷欢才回头,目送街角远去的车影。
这一去,不知是否还有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