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约翰等于迅速掌握了未来讨伐布雷努斯夫妇的证据和名义,但他没有着急去做此事,而是隐忍下来,毕竟现在约翰手头能动员的人马连一万都没有。故而下面这位“行政大首长”更加雷厉风行地掌控了皇都的行政部门,火速拔擢了许多在帖萨利.莫利亚时代就追随他的元老和新贵们,接替了伯里尔等人被捕后的空缺职务,开始真正运作起这个飘零的“帝国”来。
施政方面,约翰干脆撤销了名存实亡的军区制度,统一将编制和力量集中起来,将他所能掌握的土地统一分为两个“大区”即“西方大区”、“东方大区”,每个大区的首长都是“大公爵”,前者职务他遥授给了叔父伊萨克.科穆宁,统辖范围为帖撒罗尼迦、帖萨利、莫利亚和伊庇鲁斯地区;后者职务他则暗中许给了对他最为忠诚的将军泰提修斯,统辖地为普鲁萨、加利波利和多利拉爱姆地区;至于“海军大伯爵”和“劳迪西亚大伯爵”他依旧为阿萨西都斯和雷蒙德两位保留,来邀买人心。另外,约翰又将阿克塞颇考斯任命为自己“帝国秘书”总揆政务,这本是个希拉克略王朝时代的职务,类似于御墨官,但因父亲暂时生死不明而前御墨官麦莱斯在战场上英勇阵亡,故而约翰为了避嫌,便恢复了个古代官职授予自己的突厥奴仆。
对于新设的这两个大区,皇子的方针是“战备一体”,而皇都和帝国所有资源都要无偿地提供给这两个大区。但虽然“战备一体”口号喊得响,私下皇子已经派遣许多他信得过的使节和修士,和博希蒙德、高文与西奥多罗进行接触,摸索停战和谈的道路。
数日后,皇太后达拉赛娜和大牧首马斯达斯有些气愤地找到约翰,斥责他非但没有追索泰提修斯在菲罗梅隆临战脱逃的罪责,反倒将其提拔为“大公爵”。
面对这样的指责,约翰当即表示接受,“马上即派遣钦官前往普鲁萨城,撤销泰提修斯所有军职,将其拘禁回地牢审讯定罪”。
但这完全是虚以委蛇的手段,泰提修斯先前始终呆在皇都一带为约翰出谋划策,现在他又混在“钦官队伍”里渡海前往普鲁萨“法办自己”去了。进入军营后,泰提修斯便对外声称“自己被拘捕”,实则躲在幕后指挥梅里塞洛斯及全部新军,隐蔽如蛇般地朝尼西亚城小鸟的营地逼去......
同时在皇都内,皇太后和大牧首的第二个请求是:不可以再侮辱拷打帝国宰辅伯里尔,并将所有被捕入地牢的官员释放回家。
约翰也爽快答应了,但是废除了这群人的所有荣誉和头衔,并且要求他们每人交出三分之一的家产来“赎罪”,输往自己掌握钥匙的皇产司金库。当钱财齐备后,约翰唤来阿克塞颇考斯,叫他顺着大道骑着快马,直接前往塞萨洛尼基城下,和博希蒙德谈判,“现在我改变主意,与其将金钱送给萨利安凯撒和威尼斯这两个不甚可靠的对象,莫如和博希蒙德开诚布公地谈。”
“要我撤去围困也很简单啊。”塞萨洛尼基城下的围城营地里,帐内的博希蒙德晃着切割肉块的小刀,坐在个被砍倒的圣像雕塑上,身后全堆着劫掠来的烛台、画像和金银器具首饰,对着约翰的使者侃侃道来,“首先给我六万帝国金币,然后给我安条克**君王的头衔。”
说完博希蒙德提着小刀,站起来走到了阿克塞颇考斯的面前,几名满脸狰狞的诺曼人跟在其后,“你是突厥人?”
阿克塞颇考斯将帽子取下来,果然是个光脑壳,后面带着两根牛尾巴似的辫子。
博希蒙德哈哈笑起来,连说有意思有意思,“一个突厥人,高文用来当贴身的旗手军仆也就算了,约翰居然任命为帝国秘书和外交使臣。好吧,这个和议我已经很诚恳地说出了己方的条件,你能不能代表你主人接受呢?”
但见阿克塞颇考斯毫无惧色和羞怒地在炎热的天气里,将帽子重新端端正正扣在脑袋上,“当然没有问题,六万金币仓促间难以集齐,可以先给公侯殿下四万金币,剩下用租赁诸城邦的航船和提供的谷物、粮草来支付,如何?”
“可以。”博希蒙德翘起胡子,将小刀转下摆在手指上,张开双臂。
阿克塞颇考斯退走后,盖伊等心腹靠近博希蒙德询问说,“就这样?”
“就这样,打下面前的这座城市又有什么用,继续朝着对方满是花岗岩的那座巨大皇都进军?”博希蒙德说着摇动着中指,“不,不,不,我的朋友们,凭靠现在拼凑起来的军力,那是根本达不到的目标。当初的豪言,是永远赶不上实际的估算的。我们现在的目标是,坐着希腊人租赁来的船只,和意大利诸城邦签署卖地和约,能骗到弄到越多的钱越好,然后去塞浦路斯,攻陷那里的城市,一边打下来,一边卖给意大利城邦或者卖给高文。然后,我会以塞浦路斯为跳板,带着希腊帝国的正式册封和阿普利亚正牌公爵的头衔,杀回安条克去。”
接着,博希蒙德忽然目露凶光转身,将小刀摔出一道电光,飞过惊呆的众人身间,直扎在营帐的架柱上,那小刀的把柄还在嗡嗡晃动着。
“现在希腊皇帝已经彻底惨败在高文的手里,再打落水狗毫无价值。我就是要回安条克去,我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足足一年,不是为了证明我比别人强,而是要证明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夺回来......”
此刻,高原酷夏灼热的阳光下,靠近布拉西龙和比提尼亚的边境处,满是无边无际赭黄色和赤黑色的砂砾山峰,使得热浪里的某处苹果树绿得格外显眼,白色的果花落在平整的地面上,一位裹着破碎衣甲和斗篷的中年武士,面目黧黑头发凌乱而肮脏,握着把上好弦的弓坐在树下,他的坐骑已经倒在旁边累到奄奄一息了。
马蹄声粼粼,在这棵苹果树的旁边二十尺开外,几名骑着矮马的库曼马匪(败战后这种群体很常见)正立在那里。
那中年人腰带上悬着的两把剑,鞘金光闪闪,照亮了这群马匪的双眼和弯曲的马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