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城头危险,贼人火炮无眼,还是先行到下到内城里去吧。∑,”
岢岚州城东门城楼上,一个身穿盔甲,头戴范阳大帽,腰插佩刀的亲兵总旗,紧紧的跟在周鸿图身后,寸步不离的护卫着,眼下见城外不断开火的大炮,打在城头,炸裂开来,其中的铁钉碎片激射的四溅开来,直叫他眉头狂跳,担惊受怕。
“该死的,贼人哪里如此之多的火炮,怕不是镇西卫那般鸟东西资敌了吧?!”周鸿图此刻在亲卫的团团掩护之下,不时冲城外张望,等看到距城池不远二百步的地方,一排排黑压压的炮口不断冒着白烟,顿时怒骂出口。
再瞧那些个小些的虎蹲炮,被那贼人一一推进,抵在距城墙不足七八十步远的地方就近发射,心中更气,直接对左右吼道,“咱们的炮呢,为何不打?”
一个此刻正小心低头扶着铁盔,不时躲避飞溅的铁钉的驻防千户,听到这话,顿时窝囊的说道,“周大人,城上的火炮,皆浇筑固定,不得转移炮口,贼人尽在火炮射击不到的山坳近处,咱们够不着啊。”
周鸿图一听顿时狂怒,“那些个小炮呢?莫要诓我,岢岚州历来造炮,我前番查阅籍册,有小炮一百多门,如今何在?!”
“前番三井镇大败,都叫丢落遗弃了,哪里还有火炮。”那千户一脸的委屈,这能怪谁,谁知道两个千户所前出三井镇,准备驱赶贼寇,不想贼人不知从哪里得来消息,突然趁夜攻袭。两个千户所六百多人,自乱阵脚,跑出来的都不足二百,更别提携带的四十余门了。
至于周鸿图所说的按在册百门火炮,更是休提,岢岚全州上下。能够保证打出弹子而不炸膛的,就那四十多门,其他的早叫荒废了,指不定早就熔炼化作铜钱花了,哪里还有,如若不是镇西卫指挥使也死在三井镇,恐怕眼下指不定如何高兴呢,正好将余下缺额火炮一并上报损失。
可惜指挥使命不好,随着贼兵入了镇子。他慌乱间上马准备逃脱,反倒叫乱枪捅死,首级也叫辨认出来,如今风干了挂在城下,死不瞑目的瞪着城楼这边呢。
“你且点齐所部兵马,出城去将贼人火炮阵拔除,不然任由这般打下去,不叫贼人登城。恐怕就无人敢上城墙了。”周鸿图虽为文官,但也知晓些武事。毕竟这样打下去,不出一日,城池就叫告破,别提等待什么太原援军了。
“大人,我所部不过三百来人,如何能出城去?”那千户闻言。顿时傻了半截,瞧着城外列阵以待,黑压压的一片,怕不下七八百人马,就自己这点人出城去。还不够人手砍上一刀呢,即便周鸿图以上官身份压迫,他也抵死不肯去。
周鸿图眼下也是急了,直接丢出一句话来,“汝怕贼人刀利,试问吾之刀利不利否?!”说完,恶狠狠的盯着那千户,他身边的亲卫眼下也围了上来,只等他敢反驳,就要拿下。
那千户哪里经历过这个阵仗,瞧着身边靠近的兵备道的亲兵,顿时心凉,只觉得面皮发热,可惜身边没几个亲信在,也不敢反抗,只得唯唯若若道,“便依大人的便是,不过我部已有三月未曾发饷,若是前行驱赶出城,恐怕生出乱子啊。”
周鸿图哪里听他说这个,若是有钱,早给自己亲卫补上了,哪里轮的上他,直接瞪眼说道,“休得多言,即刻带你部兵马出城摧毁贼兵炮阵,我再给你亲兵二百,一道出城,务必功成!”
他也不是个不晓事的人,以军户兵三百出城,无非送死而已,但眼下被压着打,士气全无,即便勉强守城,也是个城破人亡的下场,还不如出城摧毁贼兵炮阵,若能成功,一则解除炮火威胁,二则提振士气,以便坚守至太原援军至。
所以,他以二百亲兵,放手一搏,准备借此一役,彻底打垮贼兵炮队,说来也巧,周鸿图也有几分轻视这股流寇,黑压压一片不下四五千之众,却不知兵法,叫四面围之,还怕自家突围不成?要知自家乃岢岚兵备道,守土有责,哪怕突围而去,也是下狱问斩的下场。
空有大军不作一面破城,还分兵四面围攻,反倒叫凭空失了优势,若是自家有两千精锐,就敢出城野战,叫这股流寇落败而逃,不过这批流寇,也透露出几分邪性,前番不是没见过流贼大军,但其中老弱妇孺不下六成,整个队伍乱糟糟的一片。
而眼下这股流贼,虽队伍也是庞大,可其中大多都为健壮成人,其中带甲骑马者数百,更有火器火炮之利,看的自己是心惊胆颤,这样一股大军,如何剿得啊,哪怕太原援军到了,想要破贼,也得费尽心思啊。
“千户大人,周大人如何说?”那千户本是上城去询问援军一事,反倒讨要了这么个要命的差事,心中气急,刚一下来,就想跳脚骂娘,只有那不开眼的此刻凑上来询问一句,更是犹如点燃一堆干柴,直叫这千户虎着脸上来一巴掌抽的那人晕头转向。
“呸!本千户的事,也是你这泼才能问的?”说着,直接走入自家千户家丁队里,拉来几个亲信,直接铁青着脸道,“周鸿图这杀才,欺咱们指挥使新丧,强驱我部出城破贼炮阵,你等说说,如何是好?”
一个麾下百户闻言气急,直接骂道,“刘大人,凭的几个月没见一分粮饷,站在城里就是冲着几分脸面,不然,我等弟兄,早就出城讨食去了,如今还让咱们弟兄出城送死?!”
另一个亲自总旗此刻也是上来道,“千户,若不是给上边说说,发点银子,也叫弟兄们有个盼头啊,不能轻易出城啊!若是有个闪失,咱们弟兄家里如何过活啊?”
“就是,他娘的一两银子也不给,先前三井镇战死的兄弟,如今一分抚恤都没着落,还想诓骗咱们去送死,门都没有!”其他人也纷纷出声,只是越说,这刘千户的脸色就越差,连本部亲信都不追随,那下边的兵丁,可想而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