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落显回到家,大部队打算出发。
庐洋县上坟,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它比清明节提前一周。因为不好请假,自打工作了后,落遇就没有再跟着上过坟了。
兵分两路。
陈浩淼要去给自家祖宗上坟,端着麻薯,跟陈常远、董琳琳回自己家了。
落遇这边,谁挑祭祀的担子,有那么一会的争执。自从落显十八岁后,担子一直是落显挑。这会,是邵炎挑,还是落玉庭挑?
落玉庭是长孙,一般自然是该他来挑担子。
范雯萱不太想让落玉庭挑。丰盛的祭品是自家准备的,不能让落钢阳他们白白捡了便宜。
“让哥来吧。山路不好走,打翻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落遇说。
要走山路,让一个很少走山路、从没挑过担子的人挑担子,风险系数太大。
“还是我来挑吧。我要是吃不消了,再换哥和弟弟好了。”邵炎说。
“好,就这么定了。小邵难得能赶上祭祖,是得在祖宗面前好好表现表现,让祖宗们好好保佑你们!”范雯萱说。
出发。
落遇本来走在邵炎的旁边,给他介绍着这山这水,聊着小时候的趣事。不知什么时候,石悦悦过来凑热闹搭讪。然后就这样不知不觉,落遇被石悦悦挤到后面去了。
“我妹妹还是那样,你别生气。”落玉庭过来跟落遇并排走,说。
“怎么会?”落遇收起心中的不快,说。
“你在哪里上班?”落玉庭问。
“一家会计师事务所。你呢?”落遇问。
没等落玉庭说什么,后面的石美芳接话说:“我们玉庭可厉害了,月牙大学研究生毕业后,考上了公务员,现在在越阳市市政府工作呢!雯萱,显在哪个学校读研?”
落遇跟落显的大学,一直是范雯萱心中的痛。落遇念的是第二批,普通本科。落显虽然比落遇好一些,念的是第一批,但学校也是名不见经传。
“玉庭念的是月牙大学?巧了,我们小邵也是月牙大学研究生毕业的。”范雯萱岔开话题。
“哦?”石美芳看了眼邵炎,说,“什么专业?”
“月牙大学最好的专业,软件工程!”范雯萱得意地说,“毕业后就自己创业了,开了家软件公司。”
“弄软件啊——现在学软件的人太多,软件公司也多,竞争压力可大了!朝不保夕的,有条件的话,还是进政府机关工作好。铁饭碗!”石美芳说。
范雯萱呵呵一笑,说:“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们小邵一年赚的,都比玉庭一辈子赚得还多。”
石美芳从鼻翼里哼了一声,说:“赚得快,赔得也快!多少家公司原来如日中天的,最后说破产就破产了。有些还是上市公司呢。”
“遇遇,你说人是不是特怪?”范雯萱说。
“咋了?”落遇问。
“就是吃不到葡萄的,老喜欢说葡萄酸。”范雯萱说。
落遇看了眼落玉庭,有些尴尬。
落玉庭微微一笑,说:“婶子,你说得真对!我呀,也想下海的。可是我没那魄力,就只能在政府部门混了。我赚的,估计连小邵的一个零头都没有。”
换范雯萱不好意思了。她说:“那倒也没有这么夸张。各有各的好!”
“就是!哥,你怎么能妄自菲薄呢?你现在可是前途一片大好,连你们领导的女儿都看上你了。”石悦悦插话。
“没影的事,你胡说什么?”落玉庭微愠。
范雯萱却看出了漏洞,夸张道:“玉庭,你这么大了,还没有结婚?”
落玉庭脸一红,说:“婶子,还没呢。还没遇见合适的。”
“这可不行!你可是我们家的长孙呢!”范雯萱大声说。
“我哥太优秀了,一般的女的配不上我哥!”石悦悦说。
“哦?那你呢?是不是也没结婚?是不是一般的男的,也配不上你?”范雯萱似笑非笑,说。
“可不是,”石美芳叹了口气,说,“儿女太优秀,真是愁啊。都找不着般配的人。不是长得差一点,就是家境不好。”
“那怎么办?就这样拖着?”范雯萱问。
“上帝让他们等,是因为缘分还没有到。”石美芳说。
“上帝?嫂子,你现在信耶稣了?”范雯萱问。
“是啊。我早就是上帝的子民了。”石美芳说。
“真看不出来,”范雯萱说,“耶稣不是教人性情平和吗?”
“妈,那是道教。”落遇说。
大家都笑了。
“显,你毕业后想干嘛?”石悦悦问。
落显没料到石悦悦会点自己名。他愣了两秒,说:“我啊,到时候看。”
“一个男人,怎么能没有自己的职业规划呢?”石悦悦激动道,“毕业前三年,对一个人是最重要的。路选对了,这辈子都衣食无忧。路选错了,有的是苦头吃了,一辈子郁郁寡欢。”
“就是就是。显,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你怎么能这么不慎重?”石美芳说,“雯萱,你们对孩子的事,也太不上心了吧?我们玉庭还没考大学的时候,我们就跟他讲好了,士农工商,到时候大学毕业,一定得考公务员。”
“有你们这样的爹妈,真是玉庭的福气!”范雯萱说,“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那当然!”石美芳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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