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超市出来,车的后备箱塞得满满的。落遇不但买了锅碗等过日子的必需品,还买了被褥等床上用品。
何涟倒是拦了,说不必花那个钱;她结婚的时候,被褥备了不少,尽管拿着用。落遇笑说,她毕竟不是住一天两天,还是买了好,睡得舒坦。
回去的路上,落遇问房租的事。何涟的说法,跟薛冬一样,一个月一千七。
落遇说:“嫂子,我就这样匆匆忙过来,在这边没什么亲友。以后过日子,肯定得时不时麻烦你和薛主管。我也给不了多少,一个月一千八,好不好?”
何涟笑,说:“其实我们老薛说,收你一千五就行了。大家都是朋友。我们还得感谢你。你这是为我们房子增加人气。”
“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一千八,”落遇笑眯眯说,“嫂子,不知从小区那去吉吉事务所,有哪路车可以坐?”
何涟回答:“没有直达的公交车。昨天老薛说了,他可以接你一起上下班。他顺路。”
“噢。嫂子,那多谢了。”落遇说。她心里想着,赶紧把路认熟了;以后每天提前半个小时起床,跑步去单位。
“落遇,你是几几年生的?”何涟问。
“84年。你呢?”落遇说。
何涟笑,说:“叫你别叫我嫂子,你还不听。你看,你把我叫老了好几岁。我是87年的。”
“8——87年?”落遇惊讶道。
她之前觉得,何涟至少,也得是跟自己同年;想不到,居然比自己小三岁。
“长得有点着急,”何涟自嘲,“我跟老薛出去,还有人说我俩是姐弟恋呢。”
落遇“噗”得一声笑了。她说:“男人四十正是一枝花;女的和男的,真是没法比。”
“是啊。我有朋友成天跟我说,得注意保养;不然再过几年,得有人问我,老薛是不是我儿子了。”
“这有些夸张了……你的皮肤好像不太好。”
“什么叫‘不太好’?是‘超级烂’好吗?跟你一比——好吧,没法比!”何涟大笑。
落遇也忍不住笑了。她说:“你的皮肤究竟是咋回事?”
“改造地球了呗!”何涟说,“你一会回去拾掇拾掇,晚上去我们那吃饭。”
“我买菜了。要不,晚饭去我那吃吧?”落遇说。
“你这新锅新碟的,得好好刷刷洗洗,麻烦。改天吧。改天去你那吃。”何涟说。
“明天吧。那明天去我那吃。”落遇说。
“ok!”何涟说。
落遇拾掇完,洗完澡,过去敲门。薛冬开的门。
“薛主管,麻烦你们了。”落遇进门去,笑着说。
“小落,客气啥?”薛冬笑着说,“听我老婆说,你还比她大三岁。看不出来啊。回头你得好好教教她,怎么保养的。”
“秘诀啊,少熬夜、少操心咯!”落遇说。
“有道理!”薛冬说,“我老婆是夜猫子,最爱熬夜。回头我得好好管着。要不然以后孩子上幼儿园,人家还以为她是奶奶呢。”
何涟的大笑,从厨房传出来。
“何涟有了?”落遇问。
“快了,在路上。”薛冬说。
落遇朝他竖了竖大拇指,往厨房走。
“落遇!”薛冬叫住她。
落遇疑惑地看他。
“有传言说,今年要是你怀不上孩子,你们就会离婚?”薛冬压低声音。
落遇的心漏了一拍。这消息,谁传出的?薛冬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她点了点头,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那——如果?”薛冬皱了下眉头,说,“他们家也太欺负人了吧?”
“所以才决定我来靓都发展嘛,天高皇帝远!”落遇决定将错就错。
有那么一刻,她担心要是邵炎把离婚的消息放出去了,甚至邵炎再婚了,那自己可就丢脸丢大了。
若真那样,也没办法了。
“就是!”薛冬说,“姻缘是上天注定,岂能等同儿戏?我最看不惯现在的年轻人,结婚离婚跟过家家一样随便,一点社会责任心都没有。”
“嗯嗯!”落遇假装附和,“薛主管,我帮嫂子端菜去。”
“不忙,我跟你交待两句。老章原来跟我是一个所的。他这人为人仗义,业务能力也强。但是说话直,脾气暴躁。他对事不对人。他要是对你发脾气,你多担待点。”薛冬说。
“好的,我记下了。”落遇心下有些感动。
说起来,薛冬跟自己几乎零交情。自己抱着试试的态度联系他,想不到他对自己的事这么上心。
落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利用了薛冬曾对自己的好感。而且她还不清楚,薛冬现在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可是要想离开越阳市,不善交际的自己,却只找到薛冬一个可以帮上忙。
只能如此。
看着在厨房忙碌的何涟,落遇暗想,自己的言行得十二分注意,绝不能破坏人家的幸福。
吃饭的时候,薛冬问了所里同事的动态。两年多了,他依然能清晰地叫出所里人的名字,聊起他们的事迹来如数家珍,令落遇感慨。
“薛主管,你真让我自惭形秽!”末了落遇忍不住说,“我估计过两月,就记不清所里的同事了。”
“我在越阳市待的时间不长。去新的地方,刚开始的记忆,总是最鲜明的!”薛冬说,“之后慢慢地,记忆也会变得麻木。越阳市人,留给我的印象确实挺深的。如果说越阳市属于南方,那么靓都显然是北方。地域的差异,让两地的人在很多方面明显不同。”
“比如说?”落遇好奇道。
“比如说,靓都人喜欢一开始把别人当傻子,越阳市人喜欢一开始把别人当聪明人。所以靓都人容易得罪人。”薛冬说。
“有意思!”落遇笑,“我得好好留意下。”
“我老公特别喜欢越阳市人,”何涟笑着说,“要不是他爸妈在靓都,我相信他肯定就一直留在越阳市了。”
“是啊。父母在,不远游。”落遇眼神一黯。她还不知,该如何跟家里讲,自己现在的处境。
“父母的愿望,就是孩子过得好,”薛冬似乎猜到了落遇的想法,“而且现在交通这么发达,条件好了,完全可以把父母接过来一起生活。”
“现在的老人都矫情着呢!像我爸妈和老薛爸妈,他们有自己的圈里,都‘不屑’跟咱混一起。我们时不时能回去看看他们,他们就知足了。”何涟说。
“嗯。”落遇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