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某些人你是想都不要想的,说不定,这边儿你刚想一下,她人就被提起了。
就比如现在,年秋月还没有吃完碗里的粥,就有人慌慌忙忙跑过来了,“爷,年主子,福晋听说五阿哥醒了,吵闹着要见五阿哥,如果不让她见五阿哥,她要吞金自戕,奴才们也是没法子,这才来禀报爷和年主子。”
“吞金自戕?她一个病歪歪的人你们难道还不能从她手里夺走金子和各种利器?”年秋月被搅和了心情,口气自然不大好。
四爷也皱眉,“谁嘴巴不严告诉福晋的,自己去领罚,二十个板子。”
那来回禀话的奴才瞬间白了脸,“不是奴才说的,奴才就是个传话的。”
“爷,他也是个可怜人,估计也是不得已领了这个活计,就不要责怪他了,瞧瞧他人都已经吓傻了。”年秋月心里不高兴,但是却不愿意难为一个伺候人的奴才,她起身,“爷,你们先吃着,我去瞧瞧福晋去。”
“爷也去瞧瞧吧。”
“不用了,我觉得福晋今天不想见您,您和福晋之间可以再约,女人间的问题,您就不用搀和了。”年秋月笑笑,说的话让四爷愣了下,周围的女人也都看傻了,这样的话也就只有年侧福晋敢说了吧。
四爷很快反应过来,倒是很随和,“既然这样,爷就不去了。”
年秋月笑笑,转身离开。
四爷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一下,眸子闪烁了下。
年秋月离开,几个女人还是很高兴的,没有了这个最得宠的人在,能不能拢住四爷去自己院子,就得看自己的本事了。这其中,最动心思的就是耿巧琦了,毕竟年秋月离开。她就是在座的位分最高的人了,按照四爷一般的习惯,最有可能的就是去自己的云烟院了。因此,她殷勤地给四爷夹道素菜。“爷,这是您最喜欢的溜云翠。”
李氏撇嘴,“爷最近不喜欢吃这样的菜了,他喜欢吃的是豆腐。”说着,她示威似的给四爷夹了一块儿豆腐。“耿侧福晋平日就是操劳府务太多了,放在爷身上的精力自然就少了。”
话刚落,武格格就开口了,“李姐姐这话我可不赞同,年侧福晋管府务时候,对咱们爷的喜好可是一清二楚的,可见,不是管事多了就会忘了其他的,这得看她心里什么事情最重要吧。”
耿侧福晋脸色变了,嗫嚅了下没有说话。四爷扫了她一眼,眼中的目光让耿巧琦心跳都慢了,就像是什么都被对方看穿了,她觉得很是难堪。
好在四爷并没有一直看着她,不然耿巧琦觉得自己一定会落荒而逃。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年秋月那边儿,离开院子,她就冷了脸,“福晋那儿到底怎么回事,我之前不是已经嘱咐过了。所有带尖头的东西都给我收走,所有金银首饰都收起来,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
“奴才们的确是按照年主子您的吩咐给收起了所有不该放在屋子里的东西啊,但是福晋却在大家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藏的有金子。就在屋里的暗格子里,入府时候伺候她的人都不在府里了,从福晋娘家带进来的人也都不知道她还藏有东西,她拿出小金锞子时候,奴才们都看傻眼了。”这奴才也觉得憋屈,谁知道福晋会藏小金库啊。天知道她们有多努力,把房间各个角落都搜遍了,还真没有找到有个暗格。
年秋月听完,也觉得甚为无语,说的也是,乌拉那拉氏真有心藏什么东西的话,就这些隔上半个月就换的奴才还真不会知道她会藏在哪儿,她自己藏起来的重要东西不是也瞒着大部分的奴才吗?她叹口气,“行了,我不会责怪你们。以后仔细些,爷没有说怎么对福晋之前,福晋不能出事。”
“嗻,年主子体恤奴才们,是奴才们的福气。”那小厮原本还怕自己会因此挨打,听到主子这样轻拿轻放了,瞬间松了一口气。
“是谁嘴碎的让福晋知道了五阿哥醒来的消息?”她这口气还没有松完,就被主子的问话给憋住了,“回回年主子,是院子两个粗使的丫鬟为五阿哥高兴,多说了两句,没想到一直呆在屋里不出的福晋竟然会出了门儿,又没有人提醒,恰被福晋听个正着。”
“按照爷的吩咐,二十个板子,自己领罚吧,府上的规矩是怎么说的,福晋不出门就敢随意交谈了?”说话间,年秋月跨进了牡丹院的院门,守院门的婆子见到她,愣了下才忙蹲身行礼,“奴才见过年主子,年主子吉祥。”
年秋月心情不好,没有理她,跟在身后的梧情忙替自己主子道,“起吧,主子正担心福晋呢,顾不上你们。”
那两个婆子起身,就只能看见年主子匆匆离开的背影,她们哪敢有什么怨言,主子心情不好时候不牵连自己是好的了。
年秋月进入乌拉那拉氏的屋子时候,就见几个丫鬟紧张兮兮的看着靠在床边的乌拉那拉氏,她冷笑了下,“福晋可是最惜命的,当初身败名裂时候都没有想着自戕,这会儿拿吞金自杀来威胁人是不是太可笑了些?你们都退下,我和福晋好好聊聊。”
乌拉那拉氏的丫鬟有些迟疑,“可是福晋福晋她”
“下去,你主子要死早就死了,我人都来了她更是不可能自尽了。滚下去!别在这儿碍眼!”
这几个丫鬟才胆战心惊地退下了,乌拉那拉氏讥讽地笑了下,“你倒是懂我,我不这么说,你们怎么会理会我。我不和你废话,我要见辉儿。”
“我儿子方服用过解药,这会儿还没有完全清醒,身子状况也还不大乐观,你若是想见,也得等他好一些了,我问过了再说,若是弘昕不愿意见你,那我也没有办法。我尊重他的个人想法”,见乌拉那拉氏皱眉,她继续道,“当然。你这样的人也不懂什么叫尊重别人想法,你一向喜欢拿身份压人,不管是对下人还是对自己儿子。下人便罢了,听令行事也已经是习惯,可是自己的孩子。是人不是你的附属。罢了,我也不想和你废话,咱们两个是相看两厌,我来也就是想和你说这些话,顺便看看你还能活几日。”
“你”,乌拉那拉氏气得连声咳嗽,嘴角开始流出鲜血,年秋月撇嘴,“你瞧瞧,你就这点儿气量怎么可以呢。我说上两句你就气得吐血,若是昕儿气恼了你不认你这个额娘,你是不是会当场气昏过去?”
“不可能,你别以为你这么说就能气死我,我的辉儿最是懂事,怎么会不认我,我不过是误伤了他,若不是你隐瞒消息,我怎么会连自己孩子都害,他中毒分明是你导致的。”
“我见过信口开河的。还是头一次见脸皮这样厚,颠倒黑白时候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的。他若真想认你,还能等到今日?”年秋月起身,“福晋。你老老实实养病吧,多撑几日你没准儿还能让他认你这个额娘,若是你早早就撑不住了,那可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你放心,我的儿子谁也别想抢走。”乌拉那拉氏被年秋月的话给气到了,似乎全身又有了力气。将手里的金锞子一扔,向年秋月砸去,“我倒要让你看看,我的辉儿还是孝顺的。”
“好啊,拭目以待”,年秋月看着那金锞子因为乌拉那拉氏的气力不足,还没有到自己身前就落在了地上,嘴角浮起笑容,转身离开,气得乌拉那拉氏又不住咳嗽起来,脸都咳得红了。
年秋月出门,门口两个丫鬟见到她出来,有些警惕地看着她,年秋月轻轻哼了一声,就让这两个小丫鬟瞬间低头,不敢和年秋月对视,梧情迎上前,“主子,福晋她”
“死不了,那金锞子她已经自己扔地上了”,年秋月看着伺候乌拉那拉氏的丫鬟,“以后可得小心些了,福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可是落不到什么好儿的,以后你们最好还是把福晋看严实了。”
两个小丫鬟只能喏喏应声,她们比谁都怕福晋出事了。
两个小丫鬟见年侧福晋要离开,对了个神色,一个人送年秋月主仆三人出院子,一个人则立即进屋子去看自己主子怎么样。年秋月被恭恭敬敬送出门,那丫鬟才松了一口气,“都说年侧福晋和善,我怎么觉得被她看一眼都是可怕的,不过还真是有办法,她一来,主子就不寻死了。”
年秋月在牡丹院呆的时间并不久,是以,彤情就问她,“主子,是回院子还是回宴会上?”
“回院子吧,难得我离开了席面,也让那几个人施展一下自己手段才行,我倒是好奇今夜谁能哄得四爷去她院子里,耿氏这个人面像老实,心里却是算盘一直打着的,只是没有多少能耐,我思量着,她会弄巧成拙,你派人随时注意着,宴席散了把我走后的事情禀报来。”年秋月很是随意,让梧情皱了下眉,主子莫不是真没把四爷放心底,也不对啊,明明四爷大小事情主子都会注意二三的,那是怕被自己看到了,觉得尴尬?对,肯定是这样。
年秋月回到院子也就半个时辰,就有绿桃挑起珠帘进了卧房,将她走后发生的事情说个一清二楚,包括四爷夜里去了蘅芜苑,年秋月点头,赏了她二两银子,“辛苦了,消息也不是自己蹦出来的,我总不能让你们自己掏腰包赏给那些人。”
绿桃福身行了一礼,“奴才谢主子,还是主子体恤奴才,花了二钱银子换来的消息主子一出手就翻了几番。”
年秋月笑笑,“耿侧福晋那儿以后多注意些,你机灵,雪薇嘴甜,这些打探消息的事儿交给你和雪薇我是最放心的。你们两个以后继续合作,把我该知道的都给打探个明白。”
“是,奴才一定不辜负主子期望,一定好好配合雪薇姐姐”,绿桃知道自己在主子心目中是比不过雪薇的,倒也没想争个高下,等梧情彤情两位姐姐过阵子到年纪嫁人了,她们这些人是都会提上一层的。到时候,就凭自己总能打探主子要的消息这一点,她也不用担心在主子那儿会失了宠。
年秋月见这丫头不急功近利,很是满意,点头让她退下去了。
“彤情,四阿哥可有挪回自己院子?”
“回主子,四阿哥和五阿哥都已经挪回前院了,只有小格格还在咱们院子里,主子不在院子里这阵子,孟嬷嬷说,小主子醒了一次,吵着要见您,被嬷嬷给哄睡了。格格醒来吵着要吃东西,嬷嬷没敢让她吃饭菜,只给了她一碗粥,她还不乐意,不高兴了好一阵儿。”
“这丫头”,年秋月笑了,“病了这么多天还想吃饭菜,真是个贪吃的,嬷嬷做的对,就该给她喝稀粥,我去瞧瞧她,病了这么多天,真是苦了她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吃过什么苦,这次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偏四爷不发话,我还不能奈何福晋,真是可笑!”她的笑容收敛,“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活着,别以为活着就是好的,我等着她受不住自己自戕,皇家的规矩,自戕可是大罪。”
梧情和彤情在旁边默默听着,她们对此心里也是不悦的,福晋心肠那么歹毒,怎么配做一个主母,连占着这个名头都是让人不耻的,还不如她们这些丫鬟呢,她们都知道不能如此对待孩子,四爷不是很疼爱主子吗,为什么不为主子做主?明明皇上也是不满这个儿媳的,怎么就不肯为主子做主,废了这个福晋头衔也行啊。
年秋月不知道她的丫鬟在想什么,作为丫鬟,她们考虑不了那么多,也是正常的,说实在,她心里面明白四爷不想现在处置福晋的原因,但是她情感上却是不能接受的。她最终叹了口气,起身去看自己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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