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奋头抽了口烟：“张玉虎的问题呀，可大可小。大了要坐牢的，小了就行里给他想想办法，当内部事务处理一下，四十多岁的人了，行里的老职工。他还有其他问题，内部处理肯定不轻。”三儿顺势问：“那他所长就当不了？”胡奋斗当然地摇摇头：“还所长呢，保留工职就算帮他大忙了。受贿一万多呢，真要做牢的，别人招了，白纸黑字写着呢。”

“操，”三儿摇摇头，“黑也够黑，贷十万，他就提成一万多？”

胡奋摇摇头，又低下头说：“内部消息噢。清水有个郑书记是吧？本来想拉他入股，放贷十二万就行，不是十万，十二万，他没干；不光没干，他还劝姓郑的记，说这事你也不能干。入股是没入股，但是钱还是贷给人家了，那人给了他一万二，听说给姓郑的四万。他好就好在当时还拒绝了一下，拒绝就好操作了。”大家点点头。三儿又顺势说：“老胡关系真不一般，这种内部消息都知道。”童林说：“胡股长跟头儿关系铁。”胡奋斗也没有否认。

“张玉虎，”三儿咂咂嘴，“他一下来，所长位子不就空了吗？”

胡奋斗神秘地摇头笑笑：“早有人活动了。”三儿装着特别意外的样子：“怎么这样呢？那不是落井下石吗？”胡奋头深点了一下头。童林想笑。胡奋斗认真地说：“别看就一小所长，你是不在意，别人在意呀？大小管也一个所呢，上去就上去了，以后还能提拔。有些职工从有工行就在了，到退休还是职工。有这么点权，那，那就不一样了，明白吧？”

“等一下，”三儿说，“我在意也不是工行的人，童林在意呀。”

童林这才明白三儿的意思，扯着脸皮说：“我不行，我不行。”三儿斜眼责怪道：“你怎么就不行呢？总行我不知道，清水营业所，科班出身就你一个吧？工作三年多了，要说经验也够了。就是年龄小了点，那你也二十四岁了。现在不都说知识化年轻化吗？”胡奋斗看看三儿，又看看童林，似乎明白了三儿意图，又不却定。三儿咂了下嘴：“这事叔真还不好开口，你想哪，刚找方行长把你调上来，这又叫行长把你调下去，那不是戏弄人吗？”

“说得在理，”胡奋斗点点头，“就是，童市长不开口行吗？”

胡小月着急了，催三儿：“你给童林想想办法呗。”三儿自嘲地笑笑：“我一修车卖鱼的，我找行长，他认识我是老几呀？”胡小月不满：“那你就不管童林了？这么好的机会，别浪费了。”三儿装得特别认真起来，摇摇头说：“找郎叔吧，人市委书记，为这事开口哇？我也不好意思张口哇。”胡奋斗伸手拽拽三儿：“朗书记是你叔哇？”三儿点点头，接着说：“除了叔跟郎叔，没人压得住行长。要不老胡你给说说。”胡奋斗眨眨眼。三儿又说：“试试，不行就当没说，行就更好了。”胡小月打了一下胡奋斗的手：“答应了呗，还向着。”

“我试试。”胡奋斗又眨起眼睛，“不过童林，我不敢保证。”

三儿抢着说：“说到就行，无所谓。”胡奋斗点头道：“那我试试。”

饭后，三儿开车把胡奋斗送回家。三儿再回土菜馆时，胡小月跟童要还坐在小包间里说话，笑声不断地传出来。三儿进门问：“两位姐姐笑什么？”胡小月打了三儿一下：“死三儿怎么这么坏呀？把我都套进去了。”童林开心地看着三儿笑。三儿扶着脖子坐下来。

“就是，”胡小月担心地问，“三儿，就是，胡汉三他行吗？”

三儿当然地点点头：“童林就等着当官吧。”童林怀疑地看着三儿。三儿解释道：“老胡跟你们行长关系的确不一般，或者老胡上面有人，要不你们行长不会把信贷股给他，这可是银行最有权力的部门。你爸是副市长，他就不想巴结你爸了？这机会多好？我还把郎叔抬出来了。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行的话，我找朗叔去，照样办得成。反正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为什么不顺便讨个好？”胡小月跟童林点点头。胡小月问：“那要是行长不答应呢。”

“怎么这么笨呢？”三儿斜眼道，“行长也这么想，他也想做个顺手人情的。银行行政上也归当地政府管，是下级。愚蠢的下级才拿个架子，等领导上门求他；聪明的下级看领导眼色行事，不等发话就把事办了，还得办得巧妙好。老胡和行长都是过来人，这些门道，他们清楚得很，至少不会两个都是笨蛋。要不我说板上钉钉呢？童林至少能当副所长。”

胡小月笑着说：“你要是当官，肯定当市长。”童林不屑：“才当市长。”三儿摇摇头：“我不喜欢当官，注定当不了市长。”胡小月问：“你喜欢赚钱是吧？”三儿又摇摇头：“赚钱至少不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我想做学者，当科学家。”童林点点头，胡小月特别意外。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三儿才把童林送回家，并应童林邀请，进屋坐了一会儿。童新华问三儿：“说说，想什么怪主意了？”不等三儿说话，童林就从下进到晚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绘声绘色地说了一回。说得高姨不停地发笑。童新华感叹：“你现在是老狐狸精了。”

“雕虫小技没意思。”三儿不屑，“叔，郑如松这回完了吧？”

童新华点点头：“他也是玩雕虫小技的，没玩到点子上，太贪了。据说涉案总金额超过十万，内部是处理不了了。菜籽湖贪的人不止他一个，比他多的还有，那别人分寸把握得好哇，抓不住他把柄；他那是无所不用其极。”三儿也点点头：“他那个人哪，就是太自信了，以为自己聪明过人。”童新华叹了口气：“小三儿，你可不能把心思用在歪门邪道上。”

“绝对不会。”三儿说，“就是跟以前一样穷，也不会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