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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三儿联系了吴先秦,吴先秦说,桐籽南路的地过年才拍卖。三儿咂嘴说:“过年还开不了工了。”秋子说:“人工足要不了一年。有些活可以同步进行,节省时间。”
三儿跟秋子睡到半下午才起来,刚梳洗完,吴多多又把朗琳和小丽送了回来。朗琳兴高采烈地跟秋子说中午吃的美食。小丽生涩地对三儿笑笑,又往房间里走。三儿叫道:“不写字了,跟我看老太太去。”小丽回身看着三儿。三儿无奈地说:“一天到晚苦个脸干嘛?”大家意外地看着三儿。朗琳快步赶过去,拽着小丽往门外走:“走,我也想看老太太了。”
“我得回去了。”吴多多不安地说。
“不关你的事。”秋子拽住吴多多。
来到门外,转过屋角,三儿扭头看了看小丽,小丽眼睛红红的。三儿心里一阵揪痛,伸手揽住小丽:“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老陈家人,老陈家人都要开开心心的。”朗琳牵起小丽的手,小心地跟三儿解释说:“那天小丽去看许姨,许姨哭了,说天和天天不回家。”
“他不回家你急有什么用?”三儿说,“哪天他回来我去找他。”
老太太的小米粑越做越有味,但小丽还是高兴不起来,三儿忧心忡忡。
一周后的晚上,八点左右,许姨打电话给三儿,说天和回家了。三儿赶紧开车赶到许姨家的老房子,许姨带三儿上了木楼。天和正在房间里收拾衣服,像是又要走的样子。三儿跟许姨进门后,天和停住手,对三儿笑笑。三儿郁闷地问:“你现在怎么又不回家了?”
“晚上要开夜车。”天和低头说。
“那白天住哪儿?”三儿追问道。
天和不说话了。三儿忍气催道:“说吧。”许姨眼睛又红了:“你跟三儿说呗。”三儿脖子又疼起来:“你爸不在了,你就是家里的男子汉,家里不要你负担,那你也别让家里人为你担心吧?”许姨抹抹泪:“不跟我说你跟三儿说不行哪?你想把我也逼死呀?”天和插手坐到床上,扭过头说:“我在城关租了间房子。白天在出租房里睡觉,晚上出去开夜车。”
“在哪儿吃呀?”许姨关心地问。
“在小饭店里吃。”天和闷声说。
三儿吁了口气,捏捏脖子问:“租房子有什么不好说的?”天和摇摇头。三儿不知道天和到底是什么意思,又问:“要不明天带我去看看?”天和紧张地翻眼看着三儿。三儿怀疑起来,眨眼再问:“是不是跟别人一起租的?”天和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点点头。
“是女孩子吧?”三儿摸出香烟。
天和无奈地咂咂嘴。许姨心急如焚:“哎呀,你可别跟念书时一样,又惹出事来。”三儿掂出支烟点上了:“还是上回那女孩?叫什么?冯秀敏是吧?”天和吐了口闷气:“我们都是成人了。”许姨痛苦地抹抹胸口。天和抬起胸,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还知道你是成人哪?”三儿抽了口烟,“成人你做这种没边的事?我告诉你,是成人你给我记住了,做任何事都得负责任。就比如这件事,你不光要对那女孩负责,还要对她父母负责,对你母亲负责。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家;她也不是一个人,她也有家。”
天和叹了口气。三儿又劝道:“找对象这是好事呀,你们俩相爱也是好事,好事得往好的方向去做,要么就成坏事了,要么就闹不愉快了,就像你们上学的时候那样。我多问一句,冯秀敏父母知道这事吗?”天和稍微放松了一下:“我会说的,我去她家求婚。”三儿抽了口烟想了一下,又问:“她不回家父母也不管哪?”天和摇摇头:“她回家的,白天去。”
“明白了,”三儿点点头,“你白天没事。那她现在干什么?”
天和厌烦地咂咂嘴:“在玉器厂当会计。”三儿眨眨眼:“她没毕业吧?”天和说:“交学费就毕业了。”三儿觉得好笑:“这么着行不行?你让她给我当会计,就在你家住着,你每天回来,免得你妈着急。”天和又扭过头:“不喜欢在家里呆着。”三儿一下子愣住了。
“我知道人怎么说,”天和吁了口气,“说我爸是我逼死的。”
许姨眼睛又红了。三儿叹了口气:“那你妈你就不管了?”天和低头说:“我会管的。等我在城关买房子了,我把我妈接过去住。”三儿点点头,稍感欣慰。许姨松了口气。天和接着又说:“现在出租车少,钱好挣,我想趁这会儿多挣点。”许姨招呼道:“别累着。”
“这是好事,”三儿还是郁闷,“你怎么就不跟家里人说呢?”
天和抬头茫然地看看屋开了,最好让双方家长见面谈谈,喜事喜办。他父母有什么要求,你做不到的,跟我说。”天和说:“谢谢,三儿。我知道我家欠你很多。”三儿说:“一家人没什么欠不欠的,要这么说的话,我也欠你爸的。”天和没理三儿,接着说:“我会做男子汉的,我自己的事还得靠我自己发狠,尽量不找你麻烦。三儿你放心,欠你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有骨气。”三儿哼了一声,“早这么说你妈不就放心了吗?”
许姨把三儿送到门外,说了一堆感谢的话。三儿又安慰许姨几句,又开车赶回家,来到童林房间,把天和的事跟小丽说了一回。小丽翻眼怀疑地看着三儿。童林拽拽小丽:“三儿不会跟你说谎的。”三儿不屑:“我当然不会说谎了。”小丽笑笑,脸色稍微轻松了些。
安慰好小丽,三儿回到房间,坐床上点了支烟。二婶和童林跟过去。二婶追问道:“天和跟你真是这么说的?”三儿落漠地叹了口气:“一家人还是一家人。你就看小丽吧。”二婶打了三儿一下:“我问天和!”三儿点点头:“真是这么说的,但愿他说的是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