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舟听了陈青云的汇报,当然不会承担责任,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出这种事情是谁干的。
陈青云正与欧舟商量长亭镇合作社善后的事宜,陈灿得到这个消息,也赶到欧舟的办公室。
“长亭镇信用合作社成立有近十年的时间,筹集了大量的农村闲散资金,为农民解决很多实际问题,对于支持长亭镇的农业生产与农村综合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陈灿不顾陈青云与欧舟难看的脸色,继续说出他的观点:“长亭信用合作社的股权构成,镇政府占大头,其他的股东都是各村的支书或村主任。彻底清查,恐怕会闹出更大的事情来。”
欧舟冷淡地说:“你的意思是置之不理?”
陈灿笑道:“法不责众,总不能叫所有的农民负担这个责任。我的想法,先请市财政将合作社的窟窿补上,缓解了农民的矛盾,再追究各个事件的责任。”
陈青云对突然出现的陈灿来了兴趣,他笑着问道:“陈书记,你说的窟窿有多大呀?政府能补得了吗?”
陈灿见陈青云有松口的迹象,高兴地说:“吸收的农民闲散资金应该在一千五百万元左右,政府只需要垫付这笔资金就行。待明年合作社扩股,就能将政府的资金还上。”
“陈书记怎么如此清楚。”陈青云不解地说:“审计局的同志还没到位,陈书记就已经全面掌握了长亭合作社的情况,看到来审计局的同志不去也罢。”
欧舟不知道陈青云说的是反话,他在旁边着急地说:“青云市长,就算是政府掏钱,也得放在明处,不然谁来担这个责任,怎么能不审计呢?”现在的欧舟一心求稳,不愿意越雷池半步,当然更不可能替别人承担责任。
陈灿在旁边听到欧舟的发言,气得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他来到欧舟办公室,心想以他与欧舟近期来的默契,应该会配合他挤兑陈青云,没想到欧舟比陈青云更急于摆脱责任,这可不像往日的欧舟,但问题出在哪里呢?
事情已经容不得陈灿过多的犹豫,他以退为进地说:“既然两位领导都同意进行审计,那我就为两位领导分忧,将问题搞清楚回来。”
陈青云心想,这是什么事情呀,又没叫你过来。但这话不能说呀,他恭敬地说:“谢谢陈书记关心,刚才我与欧书记商量好了,准备叫黄群书记带队,他已经在路上过来了。你看这事弄得,总不能叫欧书记出尔反尔吧?”
欧舟没料到陈青云的慌话张口就来,此时他不得不维护陈青云:“是呀,陈书记,审计过后我们再商议吧。”
陈灿气得脸色铁青,他没料到欧舟的变化来得真快,就像曹操一样,说变脸就变脸。
本来还没想到要黄群带队,经过陈灿这么一闹,事情反而朝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陈灿走后,欧舟马上打电话给黄群,让他到自己办公室来。虽然欧舟对黄群意见不小,但他现在已经改变了策略,就得将原来的一些看法抛开。
纪委与市委在同一个院内办公,十多分钟,黄群就已经到了。听完陈青云介绍长亭合作社的情况后,黄群敏+感的职业神经被触动了,此时就像一头嗅到猎物的狼,:“书记、市长,此事背后肯定不简单,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也该安平市纪委出点成绩了”
黄群离去的时候,欧舟还反复交待:“黄书记,要注意方式方法,稳定是第一位的。”
长亭镇信用合作社的事情交给黄群之后,陈青云没有过问他们办事的过程,九大重点工程才是他注目所在。
政务中心与凤仙三桥正在进行勘探;高速公路、壶山大道、壶山公园与防洪堤正在进行施工图设计;中心商业广场已经在拆迁。
八仙湖旅游景点开发与泥矿项目无需政府操心,只是市区通往八仙湖的公路拓宽工程由政府负责,孟中达急于捞取政绩向陈青云表功,自然不遗余力。
丁坊乡的书记是沈平提拔的人,那段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集里镇,曾村就分布在安壶公路两侧,有不少拆迁的任务。集里镇的党委书记曾志早就放出话来:拓宽安壶公路,对集里镇意义不大,我们没什么义务替别人操心。
孟中达是安壶公路拓宽工程的副指挥长,已经多次到集里镇找曾志,但曾志始终躲着他。后来实在没办法,只好找指挥长常涛,常涛打电话将曾志叫到市政府,曾志当面答应,回去后就是不动。
孟中达知道,曾志是陈灿一手提拔的干部。除陈灿外,别人在他面前说话,都不好使。曾家是安平有名的大家族,无论是从政或是经商,各个行业都出了不少人才。所以,曾志在集里镇就像土皇帝似的,十分霸道。
陈青云调研的单位,除环保、公安等极少数是陈青云自己安排的外,其他都是丁典的安排,丁典刻意回避了集里镇:怕陈青云在集里镇受到冷遇。
孟中达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向陈青云汇报,正好是陈青云从欧舟办公室回来的时候。
陈青云听完孟中达的汇报,没有当场表态。他也没有很好的办法,但他有个绝招:遇事不决,就回蓉城请教莫老。
“刀把子在你手中,你想怎么剁就怎么剁呗。”莫少炎笑道:“关键是你的措施能否得到贯彻执行?我说的是市委领导层是否有阻力。”
陈青云将欧舟去了一趟燕京后发生的变化告诉莫少炎,不解地说:“现在的欧书记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我只要主张什么,他肯定全盘接受。”
莫少炎哈哈大笑:“你们的欧书记受了高人指点呢,他要在近期内上位,必须有过硬的政绩。这段时期,他会与你通力合作,因为他要利用你。”
陈青云恍然大悟:“难怪他现在看到我就满脸堆笑,我还以为他准备使坏呢。那么我就有几个月、或一年多的时间,只需要向前冲、不需要考虑有人扯后腿的问题。”
莫少炎笑道:“总体上应该如此,但也不排除会有人给你使点小手段。”
“像这样下面不听话又该怎么办呢?”陈青云还是回到了他的主题材。
“教你一招,叫擒贼擒王。”莫少炎高深莫测地说:“你有什么法子摘人家的帽子,尽管使,但一定要用在明处,使他人无话可说。”
陈青云大叫:“责任状,我与他们都签订责任状,谁敢不听,我就与他秋后算帐。”
“算你狠。”莫少炎不再理他了。
回到安平后,陈青云做了一番布置。
“责任状?”欧舟听完陈青云的汇报,惊讶地说:“青云市长,这办法不错,谁的建议呀?”
陈青云笑道:“重点办写了个请示,提议市委、市政府在九大重点项目全面实施责任制管理,因为他们发现有不少单位面临困难的时候就互相推诿。”
其实,陈青云将想法告诉黄辉,再让黄辉鼓动王永远。王永远正愁没有业绩呢,得来如获至宝,当天就起草了一份请示,按程序递交给沈平,沈平再提交到早餐会上,最后决定先征求欧书记的意见再定。
责任状必须与奖惩挂钩,不然就会失去作用。欧舟深思良久,对陈青云说:
“青云市长,我看此事可行,但必须经过常委会讨论。政府先将责任人、应该完成的工作、完成时间等方面进行细化,要注意公正性与科学性,要留有充足的余地,不然会适得其反。”
陈青云就等欧舟这句话,回到政府就召集沈平与常涛、薛花商量,决定将此事交给市建设局,这项工作的专业性太强,重点办难以啃动。
曾志在常涛办公室挨了批评之后,心中怨气难平,当天就跑到绮红楼鬼混了一+夜,第二天回到镇政府的时候,早就将常涛的要求抛之脑后。
“咬我的鸟,常委都不是,还来管我。”曾志想想就来气,回去后又找来几位朋友喝酒:“副市长有什么了不起,下一届就轮到老子上位,看你摆什么谱。”
没料到半个月之后,曾志就接到市委办、市政府办的联合通知,周一参加重点项目的推进大会,会上将与有关领导人员签订责任状,曾志的大名郝然出现在名单中。
“谁出的这个断子绝孙的主意。”曾志手里拿着两办的通知,站在集里镇大院内骂道:“有本事自己到乡镇干干,别拿我们党委书记不当干部。”
曾志的骂声当晚就传到了欧舟、陈青云与陈灿等众多市领导的耳中。曾志自以为在集里镇一手遮天,却不知压制越重、反抗就越激+烈,只不过变换了形式而已。
曾志当晚就被陈灿叫到市区,看着陈灿阴森的目光,曾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半句话也不敢说。
“骂呀,你不是有能耐吗?当着我的面骂呀。”陈灿冷冷的声音飘进曾志的耳中,令他不寒而栗:“你别以为集里镇的天下姓曾,只不过平常没人与你计较。几个小时之内,我就得知了你变+态的言词,其他领导能不知道吗?如果这个主意是欧书记的,你咒他断子色孙,以后还想不想混?”
曾志哆嗦着说:“怎么可能是欧书记的主意,他不是与陈青云很不对劲吗?”
陈灿懒得向他解释,警告曾志:“签订责任状的时候,你可再别出什么妖娥子,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曾志被陈灿叫到市区训话的时候,沈平与薛花也来到陈青云的家中,陈青云没想到随同前来的还有一人。
袁彩依是第一次来到陈青云家,被他那豪华的别墅惊呆了,没想到陈青云如此年轻的市长,生活却远超他们。
“陈市长,你的房子那么多,空着也是空着,我搬到你家住,如何?”袁彩依闪动着她那漂亮的丹凤眼,夸张地惊叹道:“同在一栋楼上班,市长与市长之间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陈青云笑道:“我倒没意见,不知你先生是否愿意?”
沈平附在陈青云耳边轻声说:“袁市长还是小姑独处呢。”
陈青云念头闪现,急忙对袁彩依说:“对不起,明天请你到家里吃饭,算是赔礼吧。”
沈平到陈青云家,就是为曾志在集里镇政府破口大骂的事情,与陈青云商量该怎么应对。
见陈青云不当回事的样子,薛花说:“如果光是常委会上坚决反对签订责任状、或乡镇发生的漫骂,都没什么关系。但两者联系起来,不难想象其中的联系。”
陈青云不解地问道:“薛市长,你能说清楚点吗?”
“你得弄个官员联络图。”薛花笑道:“陈灿的夫人就姓曾,是曾村人,也是曾志的姑姑。曾志是陈灿一手提拔的干部,你说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陈青云无奈地说:“此事确实有些费解,但我们必须先做好该做的事情,枝节的问题只能往后放了。”
沈平、薛花与袁彩依都知道,这个曾志算是被陈青云打入冷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