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兰的担忧不无道理，书记碰头会，往往需要张扬与李由参加，而省长兼副书记周川与张扬、李由走得很近，陈青云在书记碰头会上不占优势。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陈青云已经想到这层，第二天的书记碰头会，何杏花只通知了周川、马真与张扬，加上她自己，共计五人。

书记碰头会的情形，印证了邓兰的担忧。当陈青云介绍了攀城的贿选情况后，张扬马上跳出来。

“真是胆大包天，丛冰冰要为此事承担责任。”

丛冰冰是陈青云推荐去攀城的，张扬首先提到丛冰冰，并非想一家伙搬倒丛冰冰，而是为后续的招数做铺垫。

陈青云洞悉了张扬的用心，冷冷地说：“丛书记是大选后才担任攀城市委书记，她能及时发现贿选情况，不但无过，反而说明丛书记的工作很细致，作风很过硬。”

“总得有人为贿选的事承担责任。”张扬蛮不讲理地说。

马真严肃地说：“攀城发生如此规模的贿选，一定要追究到底。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必须马上控制攀城的局面，将贿选案查个水落石出。”

张扬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而是想引开陈青云的思路。看到陈青云没有上当，马上掉转方向。

“马书记说得没错，省纪委明天就立案，并且成立专案组，派出所有的力量，集中精力查处攀城贿选案。”

这就是张扬的目的，他要借机将攀城贿选案掌控在自己手中。

陈青云冷静地说：“周省长，你的意见呢？”

周川皱着眉头说：“查，要一查到底，具体怎么查，咱们得谋后而定。”

张扬惊讶地看着周川，他知道周川历来与陈青云不对劲，可眼下，周川好像变了性子。

物反常即为妖，张扬不明白周川与陈青云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他只能孤军奋战，打起精神应付陈青云。

张扬不明白，陈青云却清楚得很。他知道，眼下周川的目标，是盯着省直四套班子与蓉城四套班子的现有办公地块，不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与自己闹得不愉快。

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周川必定会有所选择，陈青云吃定了周川。

如果周川在攀城的事情、及接下来陈青云要布局的事情上，与自己拧着干，陈青云不会让周川在八大地块上有任何插手的机会。

“行，回去后我就拿方案，请青云书记审阅后马上实施。”张扬多精怪，看到风向不对，当即稍稍后退一步。

陈青云淡淡地说：“省委办公厅已经有方案了，今天的会议就是讨论督查方案，明天就实施。”

张扬与马真惊讶地看着陈青云，因为事先没有沟通，不知道陈青云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周川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他对陈青云了解最深，知道陈青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也很庆幸，自己将有求于陈青云，今天的态度，估计陈青云会领自己的情。

何杏花取过文件夹，给每个书记发了一份资料。

“青云书记，是不是过于兴师动众了，这样的方式，不利于攀城的安定呀？”

张扬压住怒火，委婉地表示反对。

方案里有两个小组，一是省委督查领导小组，组长是马真，成员单位包括纪检、监察、检察、公安、审计、纠风办、省委督查室，在a省的历史上，很少出现如此大的阵容。

最让张扬恼火的，还不是省委督查领导小组，而是贿选案的专案组，陈青云直接点名让邓兰担任组长，让张扬情何以堪。

“我看这个方案可以，既然攀城敢这么做，我们何必藏着掖着，就是要大张旗鼓，要告诉民众，党的领导地位，容不得某些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出乎张扬的意料，第一个表示同意的，竟然是周川。

“这是纪委的业务范围，现在出动审计与纠风办，办公厅是不是对省纪委有偏见呀。”张扬不敢对周川开火，于是将目标对准何杏花。

何杏花笑道：“最近一年，审计厅与纠风办分别向省检察院移送了十多个重大的经济案子，他们的工作态度，想必各位领导都知晓。”

最近几年，省纪委很少查处大案，反倒是审计厅与纠风办查了不少案子。何杏花绵里藏针的话，让张扬冷冰冰的脸，当即笼罩了一层厚厚的乌云。

陈青云担任省委书记后，第一次的常委会就调整了省委督查室、省审计厅与纠风办的主要领导，让江平担任了审计厅长、沈平担任了纠风办主任，江秋水担任了省委督查室主任。既然靠不上张扬，他就另辟蹊径，果真老谋深算。

s省官场以前流传的名言：宁见阎王、莫见张扬。最近几年，张扬的形象完全颠覆，已经有人开始管张扬叫张婆婆。

“省纪委的工作，得到中纪委的肯定，凡省纪委经办的案子，没有一个出现反复。”张扬冷冷地说：“专案组的设置，完全是纪委的范围，希望省委不要干预省纪委的独立办案。”

即将当上组长的马真，不得不出面了：“张书记，纪委的独立办案，同样是在同级党委的领导下。既然案件进+入书记碰头会的决策程序，省委有权确定专案组负责人。”

张扬明白，如果依照何杏花抛出的方案，自己将在这个案件中完全被架空，这是张扬不能容忍的。

“对于省委的方案，省纪委有不同意见。”既然马真强出头，张扬干脆把马真也当成攻击对象。

陈青云智珠在握，不怕张扬起拱子，淡淡地说：“好，我们听听省纪委的意见。”

“考虑社会稳定的需要，我认为攀城的贿选案应该分两步走，第一步由省纪委mo清情况，随后对涉案人员进行审计，这样，对省委造成的负面影响最小。”

张扬没有别的好主意，只能打出社会稳定与省委影响这两张牌，实际上也是对陈青云进行威胁：如果动静太大，省委得考虑来自华夏高层的压力。

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仍然是周川。他知道陈青云的为人，自己帮了陈青云一把，陈青云肯定会投桃报李。

“让民众看到省委反腐的决心，才是真正起到社会安定的作用。依我看来，第一个方案，对民众和上级都能交待过去。”

张扬恨得直咬牙，但他不敢得罪周川，否则更孤立了。眼下的情形，张扬又不甘心就此拱手将大权让出来，眼珠一转，又想出了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