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七,这是这里所有人都欢呼雀跃的一天,从早晨开门,天就开始纷纷扬扬的飘起白雪,不一会儿的时间,就将头天晚上下满了一地的雪籽遮盖的严严实实。
原本光秃秃的树枝上,支搭着一层层的雪花,自然形成洁白亮丽、晶莹剔透的雪树花。孩子们穿着厚厚的棉袄,兴奋的穿行在雪雾之中奔跑着。大人们也是疯狂的跳跃着、高喊着、相互之间打闹着,完全不亚于孩童的癫狂。
各家把丢在不知哪个拐角的烘火盆又找了出来,给那些住在树林中的北地王家人用。南地王家,家家都跟二丫家一样,支搭了火炕式走烟道,早就不用烘火盆了。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还在下,二丫就去跟太爷爷说:“太爷爷!这大雪这样下下去,会有雪灾的,要不要去周边庄子看看,那些房屋破旧的人家。
毕竟出了事,人家也会求到我们家来,与其那个时候被迫帮忙,还不如现在主动排除隐患。”
太爷爷笑着缕着胡须,高兴的点头:“好好!要是雪灾反倒好!这雪下得好啊!什么瘟疫、虫灾都不用愁了。哈哈哈,这雪下得好啊!好孩子!
你是好的,凡事想在前头,就是好!就照你说的办,让小虎、你三叔、带着一队人去西边几个村子帮忙把人家房子整整,让大满、大宏带着一对人去北边的几个村庄帮忙去,让想子、来子带着一队人去东边的几个村庄帮忙去。”
二丫应了一声,就回去安排事,他们临走前又交代:“你们尽量说动他们本村子的人帮帮手,早点做完早点回来。否则,雪越下越大。雪地越来越深不好走。”
小虎和几兄弟都应着,高高兴兴的带着人走了。久旱逢甘露,人人皆欢喜,尤其是这被太爷爷大赞特赞的鹅毛大雪,老人说是好的,那就一定是好的。所以。小一辈们都格外的喜欢这天上飘飘洒洒的白雪。
有些人家房子还可以的,就交代他们要注意时常扒屋顶上的积雪,房子破烂的,就借用别人家的树木把几根主房木支撑住,有的人家实在不能住人的,就帮忙找个借住的人家。
原本大家乡里乡亲的就没有什么不能帮的,又加上有王家庄子的人过来,安排人就更简单快速。不到吃饭的时间,他们就都回来了。
太爷爷特地去看看那些住在树林子的北地汉子。看着都还可以,就放心的回去。
北地祖爷爷笑着跟太爷爷说:“叔!我们那边一下雪就很大,处理大雪,我们可比你们有经验多了。”
“那就好!让这些后辈们受苦了!唉!”
“叔!这话可不能说!要不是您收留,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哎!不说了不说了!”
大雪断断续续下了十几天,积雪深达三尺多。要不是事先打过招呼,家家都要时常扒屋顶上的积雪,估计家家的老屋、猪棚、鸡棚、牛棚、羊棚、兔子棚都要压塌。就连新建的砖瓦房。二丫也不敢托大,每天晚上都要扒一次雪。
今年的年饭仍然在晒场准备。虽然场地上有雪,出太阳时还会化雪,一地的泥巴,但是大家似乎很喜欢这种大集体的吃饭方式,人人都兴奋的忙碌着。那被套在颈脖上的灾害枷锁终于解开,所有的人都显得格外轻松畅快。
正月初十。去年冬下的余雪还没有化完,今年的春雪又开始下起来。而且是这个地区少有的冻雪!
过了正月,北地的王家人就要回去,到家的时候正好可以赶上播种。太爷爷阻拦道:“你们不要这么急!我们这儿也是刚刚才下了两场雪,是不是旱情就这样停了还不知道呢!
你们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你们这样急着回去可不好!最起码要得到确实消息了,你们才能回去。”
北地众人听了太爷爷的话,又都继续住下来。
三月的时候,天像往年一样,下起毛毛细雨,接连几天都是,没有暴雨泛滥,二丫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上游下来的河水也比去年大了很多,大家放心的忙起了耕种。
二丫他们家河对面的田地,倒是可以从河里放水,种植水稻。但是从黄家买来的田地就不行了,只好再种一季旱粮。但是种植红薯,黄豆都不是最合适的。
这天二丫找到大伯,想跟大伯商量这块地种植什么最好。
“大伯!您可知道玉米?”
大伯摇摇头:“没听说过,什么样子你可知道?”
“穗子像纺棉锤子、杆子像甘蔗、粒子金黄色、比稻子要大几十倍......”
大伯不等二丫说完就长长的“哦!”了,
“我知道我知道!有有有,当初刚传到我们家来的时候,说那东西收成可高了,我们家家都种,有的地种出来了,有的地种不出来。
到了最后才知道,那个要旱地才能种。
我们都叫它腊谷锤子,不能做饭不能煮粥,一点用都没有,喂猪猪都不吃。那个可不能要!”
二丫笑坏了肚子,“大伯,那个是跟小麦一样,要磨成面粉才可以吃,整颗粒倒是可以爆米花。
不过,刚刚包完浆快要成熟之前,煮着吃又香又甜,那可是好吃的很呢!”
大伯惊讶的问道:“你吃过?”
“那当然,我们这些孩子,那个不是调皮捣蛋,偷庄稼吃。
我在别地看到过,刚刚长成熟的玉米,偷着弄熟吃了,真是好吃。那人家看到了也没有骂我,还说那叫玉米,说了好多的吃法!”二丫胡说八道,一通乱诌。
大伯倒也没有听别的,就听到说好吃,还能有好多种的吃法。就高兴了。“那你的意思,是要种那个腊谷锤子?”
二丫回答道:“是啊!我看我们那地,红薯和黄豆虽然都可以种,但不是最好的。除了水稻还有玉米也是需要大量雨水,尤其是玉米在中后期,对雨水的需求量和我们这个地区的降水量正好相合。所以。我想着最好种玉米。”
大伯想想点头道:“行!那里想要种水稻也不行,一时弄不到那么的水,只能种旱粮。你要觉得种腊谷锤子好,那就听你的。
大满家大宏家我去问问,要是也跟着种,我过去跟你打招呼,就帮着给他们也带些种子回来。”
二丫也听说了大伯要把大满大宏分出去的事,不过不是还没有分么!怎么还要单独问问?二丫不解,但也没有问。
田地被晒得异常扳着。犁子都犁不动,河对面的田地还好,有水泡着,多泡几天就可以了。
黄家买来的田地就只好用铁锹、铁镐、锄头,一点点的翻着。好在有北地的王家人帮忙,倒也不慢。
五月天渐热的时候,二丫就开始种玉米。今年的人肥料比往年多很多,倒也弥补了欠缺的家畜肥料。
种玉米完全不需要二丫动手。北地的王家人比二丫还要熟练,原来他们家种的最多的就是玉米。说起玉米的吃法。比二丫知道的还要多。
太爷爷呵呵的笑说:“好好!等你们回去的时候,带一些好的回去做种。免得回去两手空空,抓瞎。”
北地祖爷爷这几天可高兴了,他们的汉子在这干活,一天还给一百文的工钱,女人也给七十文。这样,等他们回去的时候,也能有不少的银钱傍身,再加上有种子带回去,那可比两手空空的回去好的太多了。
要不是人太多。这里又没有可以安置的地方,真的就不想回去了。这里比他们那儿可是好的不知多少倍来。三年大旱,他们是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无非就是吃的比平常差些。哪像他们受一点灾就得背井离乡。
“叔!在您这儿过得太好了,都有点不舍得回去了,只是金窝银窝还是舍不得自己的草窝。再过一段时日,我们就要回去了。”
太爷爷点着头,“嗯!你说的有理,我也不强留你,只是无论如何你要等我们这腊谷锤子收上来,带着种子回去,好耕种。否则,到时候,恐怕连种子都没地买去,灾后官府的事肯定也多,不是必须要官府的,就不要等着官府。”
北地祖爷爷应着:“是!就听叔的安排。”
种完玉米,就开始犁田打把,准备种水稻,早稻来不及,家家都种的中稻。有些地势高没水的田地有的种麦子、有的跟着二丫家学,买玉米种子回来种。
考虑到夏季树林里就会闹水灾,便趁农闲之间,在村子的空地上重新搭建棚子,给北地的汉子们住。
天一直滴滴答答的下着雨,偶尔晴个两三天,又开始下雨,虽然不大,却是缠磨人。陆陆续续的就有人生病了,二丫一边找省城春林堂给请了两个好大夫过来,一边带了好些的药材回来,吩咐人熬了预防感冒的汤药,还有预防瘟疫的汤药。不管有用没用,先喝着再说。
周边的村子都给捎带上,毕竟大家都是相互来往的,有一个人染上传染性疾病都是要命的事情。这个时候情势,比旱灾更让大家紧张。
二丫正在忙着给家里个个房间里放醋,撒生石灰,所有衣服都拿出来,一批批铺到茶叶拉火用的罩蓝子上烘烤。
正忙着时候,二丫的弟弟急匆匆的跑了来:“姐姐!娘晕倒了,你快带着大夫回去看看吧!”
二丫全身一激灵,浑身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她也管不了那么多,急着问汇贵:“怎么回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