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扬问清姑娘:“赌什么?”
“官人若是输了,在这里待一天不准回去。我们次日再赌,直到官人赢了。”
“你这么自信。我赢了,只是获得能够回去的自由吗?”
清姑娘淡淡一笑,说:“官人也可以不回去,奴婢随将军处置。”
名扬说:“那先准备点午饭,我们吃完开赌。”
午饭就是简单的三碟小菜,两碗米饭,给名扬多熬了碗菌汤。名扬说:“这点饭菜不够吃啊。”
对坐的清姑娘说:“事先不知道官人会留下吃饭,准备得不够。明天看来得多准备一些了。”
“明天我就不在这里了。”
清姑娘笑而不语,低头吃饭。
午饭过后,两人正襟端坐,清姑娘说:“请官人出题。”
名扬心想,若问你汉代以前的东西,保不准你已经读过,若是问你汉代之后的东西,你一定不知道,篇幅再长一点,你就更记不住了。那么我有哪些东西可出呢?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想给人家出题,前提是自己得记得啊。
名扬闭上眼睛,在记忆里搜索曾经学过的古文。终于锁定了一首唐代白居易的《琵琶行》。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全篇八十八句,共五百九十四个字,名扬全部背了出来。当最后一句背完,他睁开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里万分佩服自己。这可是当年自己花了两个星期才背下来的诗,看你如何能记住。
名扬再看清姑娘时,她的两腮有两行眼泪滑落。
名扬说:“你哭什么?”
清姑娘擦去眼泪,说:“没事。奴婢已经记下了。”她闭上眼睛,缓缓将《琵琶行》背诵了出来。
一字不差。
名扬惊讶地合不拢嘴。自己太小瞧她了。
“好吧,你赢了。”名扬摊开双手,故作无奈的表情。其实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他爬到清姑娘面前,将她扑倒在地,压在身下,说:“那我就如你所愿。”
清姑娘说:“官人,不如我们休息半晌,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名扬笑道,“今天的题目这么简单,你这是侥幸背了下来,后面可没有这么好对付。”
清姑娘说:“来者不拒。”
下午,清姑娘给名扬弹奏了数首曲子,名扬听得都睡了过去。直到天边晚霞初显,清姑娘才唤醒名扬。
晚饭也是简单一餐。接着又是一夜**。
第二天,两人又在相同的位置对坐,清姑娘举起右手说:“请官人出题。”
名扬闭上眼睛,绞尽脑汁。能想起来的依然是白居易的长诗《长恨歌》。全篇一百二十句,八百四十个字,比《琵琶行》难多了。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名扬睁开眼,坏笑着说:“来吧。”
清姑娘听得出了神,名扬结束了,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名扬说:“你记住了吗?”
清姑娘轻声说道:“好诗。”她闭上眼睛,将《长恨歌》也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
清姑娘的脸上没有一点成功的喜悦,反而有点寞落。她问道:“这讲述的是哪一个皇帝?那个姓杨的女人又是哪一位宫妃?奴婢怎么没听说过?”
名扬说:“这是编出来的故事,为了警示君王不要贪图美色。”
“奴婢没有听出一点警示的意思,反而听到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名扬不说话了,她不仅背下来了,还连意思都弄清楚了。这姑娘若是在现代,就是学霸啊。
名扬笑道:“我又走不了了?”
清姑娘说:“奴婢实在不想让官人走。”
她站起身来,走向名扬。她坐在名扬的腿上,轻柔地将身子倚靠在名扬的胸膛上。名扬顺势将美人抱入怀中,两人亲吻在一起。
清姑娘在间隙,问道:“这些都是你写的吗?”
名扬笑道:“我可没有这个本事,都是别人写的。”
“官人能全记下来,也是好本事。”
“我就当你在夸我。”
一连十天,名扬都没有离开这里。他又搜刮了各种拗口的长诗,诸如杜甫的“三吏”“三别”,都让清姑娘在听了一遍之后,立刻一字不差地背出。
名扬惊讶于清姑娘的记忆力,这种所谓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能力,名扬以为只有传说中才有,这些日子是见到真神了。
他也佩服自己的能力。一方面佩服自己的记忆力,背诵了这么多中小学时期学的长篇诗歌,现在能够全部背出来,已经发挥了他最大的潜能了。另一方面,他佩服自己所拥有的胡德越的这副身躯,连续这么挥霍了十天了, 还有劲儿继续下去,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名扬心里也不急。这些天春风和煦,阳光明媚,又有美人在怀,衣食无忧,名扬终日躺着、倚着,已然不知春秋。
这天夜里,名扬搂着清姑娘进入睡梦之中。院子里不知何时,灯火全部熄灭,女人们都已经睡觉去了。四下里寂静无声。
屋顶上有一些细微的响动,但名扬立刻就警醒了。
他这几个晚上都在这种寂静的环境里睡觉,这个院子到了晚上是一点声音也没有的。现在屋顶上传来的断断续续由远及近的响声,名扬猜测是有人来了。他们不走寻常路,那就意味着他们办的也不是寻常事。
名扬悄悄地把胳膊从清姑娘的身体下抽出来,还是不小心弄醒了她。
“嗯?”清姑娘睡眼惺忪地望着名扬。
“嘘。”名扬示意清姑娘不要出声。但屋顶的声音已经延续到窗外。“来了。”
“哐当”一声,一个黑衣人破窗而入,在窗外月光的照耀下,他手中的刀闪着幽冥的光。他落入屋内,转头就直扑床榻。
黑衣人隔着床帏,直接挥刀砍向床上的人。只见刀刃划开床帏,名扬连忙抱着清姑娘向床的里侧一滚躲开,黑衣人已经踩上了床,双手握刀对准名扬的背心刺去。
名扬一个鲤鱼打挺,挺身空翻的同时一脚踢中黑衣人的面部,将他踢下床去。黑衣人的头部受到重击,摇摇晃晃半天没有缓过来,名扬已经几个大步跳下床来,对着黑衣人的胸口又是重重一脚,把他一脚踹出了窗子。
黑衣人摔在院子里,手忙脚乱扑腾了半天,没能站起来。名扬捡起黑衣人掉落在地的刀,跟着跳出窗子,朝黑衣人冲去。
突然耳边听到“嗖”的声音,知道是弓箭射来,名扬赶紧向旁边一扑,躲过这一箭。紧接着三四箭射来,把名扬逼到一块石头后躲避。屋顶上又跳下来一个黑衣人,搀起受伤的那个人,绑上绳子,屋顶上有人用力一拉,两个人都被拉上屋顶。转眼,就不见踪影。
院子里各屋都纷纷点亮了灯火,女人们都裹了外衣跑到院子里来看发生了什么。清姑娘也裹了外衣来到院子里,其他女人围了上来关心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清姑娘摇摇头,却看向名扬这边,她走向名扬,问道:“官人,你……”
名扬一把握住清姑娘的胳膊,握得她生疼。她看着名扬满眼血色,不由得心生恐惧。女人们见小姐被人胁迫,都围过来挡在名扬和清姑娘之间。
名扬吼道:“都不想活了?”
清姑娘也对她们说:“没关系,都散开吧。”
名扬问:“这是你的目的?”
“什么目的?”
“明知故问。”
“奴婢想杀官人,酒里下毒,半夜行刺,想怎么杀都杀了,还用留官人十个晚上,找一个不中用的刺客杀你吗?”
名扬慢慢松开了手,清姑娘揉着被捏疼的胳膊。
名扬回到房间里,开始穿衣服。清姑娘跟了进来,看到这个情景,问道:“官人要走?”
“我要走了,现在事情变复杂了,我不能再在这里玩游戏了。而且我待在这里,你也不安全。”
清姑娘沉默不语,上前服侍名扬穿衣。名扬穿戴整齐,径直离开,留下清姑娘及一众女人站在院内。
李丰早上接到眼线回报,说:“金将军已经在李清那里住了十天没有回去了,看样子没有走的意思。”
李丰闻讯暗暗高兴。谁知睡到大半夜被人吵醒,送来急报,说:“金将军在李清那里遇刺。”
“遇刺?金将军生死如何?”
“金将军把刺客打跑了。”
“万幸。那现在时什么情况?”
“他离开了。”
正在此时,有下人通传:“老爷,徐州的金将军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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