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洛阳,登云阁一场大火对洛云坞来讲,是头等大事。洛云坞立刻展开事故调查,经过两天的侦察研判,做出初步判断,写出的报告在大火五天后的阁首会上摆在了每一位当家的面前。
会议开了大半天才结束。阁首会也不给提供午饭,会议结束后,十大当家立刻离开了会场,各自回家。
五当家向东望、七当家夏伯良和六当家柳成荫结伴而行,向、夏二人走在前面商讨,柳成荫如往常一样默默地跟在后面。
夏伯良说:“真没想到,有人敢潜入登云阁放火。这可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
向东望说:“登云阁总号称一级防卫,就是太平惯了,才会让人有机可趁。”
夏伯良说:“防卫纵然松懈一些,也不至于连中控室都被人潜入了。进入地下一层的门都不好找啊。”
“所以说,犯人一定是熟悉登云阁的人。”
“是内贼?”
“虽然会上未曾提及,但我想二当家心中有数。除了内贼以外,并非没有外贼的可能。”
“成好,便有可能。”柳成荫突然开口说话了。
夏伯良叹道:“是啊,当年成好就是登云阁的议事教授,他对登云阁非常熟悉,而且现在他也一直敌对我们,很有可能就是他干的。”
向东望说:“第二商会一直在搜寻成好的下落,却一直无果。”
“不是有疑似对象了吗?”
“你是说郭嘉?他们说郭嘉很像,但还是有所不同,不能确定。郭嘉是曹操的重要谋士,总不能轻易下手。”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夏伯良继续说道:“听说第二商会已经在寿春杀了几个人了。纪灵、张勋都已经死了。”
“是的。该死的都得死。”
“他们的真正目标应该是你那个兄弟,金名扬。”夏伯良说,“你不担心吗?”
“组织做出的决定,我一定要服从。不让我亲自去杀他,已经是对我的照顾了。但是,要杀金名扬,谈何容易。”
“古迎阳可是一个凶悍人物,他在冀州几乎把金名扬逼入绝境,若不是当时没有杀金名扬的命令,恐怕他早就已经死了。”
“我看过金名扬的面相,并非短寿之人。”柳成荫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向东望笑了:“六妹看人很准的。我看人也很准的。他不会现在就死的,将来还要发挥大作用。”
士兵们驻扎进入了寿春城中达官贵人的府邸,扎眼的刀枪和旗帜就大大破坏了这些宅院的风水,更不要说这些士兵大呼小叫,粗言秽语,行为不端引得主人家怒火中烧。但外有恐怖分子,自己性命堪虞,面对粗鲁的军人,他们只好敢怒不敢言。
名扬默认了这种放纵,除了暗中指示军官们约束部下不准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抢劫偷窃等极恶行为,其他都不放在心上。士兵们甚至在人家的院子里堆起篝火,聚餐喝酒,闹得人家夜夜难眠。
终于有人忍无可忍,和驻扎自家的士兵们争吵起来,要他们滚蛋。军官立刻向名扬汇报,名扬也立刻赶往事发宅邸进行调解。结果这样的纠纷如井喷一般,怨声四起,袁继也来书质询名扬如何管教士兵。名扬每天如走马灯一般,来往于各处宅邸之间。
这样的纷纷扰扰一直持续了三天,这一天是千夫长李三跟随名扬身边,一连跑了好几处府邸,他忍不住说道:“将军早料到会有这种麻烦,为何一开始要放纵他们?”
名扬笑而不答,一副心甘情愿接受这些麻烦的样子。
此时此刻,洛云坞的杀手们也潜伏在隐蔽处,观察着名扬。这几天寿春城内如此高调地加强了防卫,他们无从下手。虽然看起来混乱,但杀手们多次试着混入府中,却发现守卫外松内紧,反而找不到潜入的途径。
杀手将情况报告给他们的首领第二商会少当家古迎阳。古迎阳亲自带人观察名扬的行踪,发现各处宅邸虽然如铁桶一样,但名扬终日在城中奔波,身边只有一个千夫长和十名随从,反而成为最薄弱的缓解。这才是古迎阳梦寐以求的机会。
他命令手下继续盯住名扬,自己开始策划对名扬的截杀行动。
另一边,名扬虽然无法发现洛云坞杀手的行踪,但他知道他们肯定在观察自己,而且即将对自己采取行动。
行动什么时候开始,名扬和古迎阳同时想到,那就是名扬独自行动的时候。
又过了三日,这一天城中几处宅邸燃起大火,驻防的士兵急忙救火。由于平日里士兵们总是胡乱点火,这些宅邸的主人难免会怀疑是士兵们纵火,又产生了纠纷。闹起纠纷的宅邸遍布全城,名扬便将随从分散开,前往各处处理问题。最后只剩下名扬和费勋。
名扬说:“最后两处宅子,我们各去一处吧。”
费勋说:“我还是跟在将军身边,以防不测。”
“我早说过了,杀手是按照名单杀人的,我不会有事的,你快去吧。”
费勋领命离去。
名扬平静地向四下里看了看,骑上马,向城东端的一个宅邸而去。
潜伏在四周的洛云坞杀手早就在等一个时刻,见名扬终于单独行动,便立刻转移到指定位置,准备伏击名扬。
中央城区与东城之间有一条小河穿过,小河上建有几座石桥,连通两个城区。名扬行至其中一座白水桥上,顿时感觉杀气汹涌,从脚下的河水里升腾而起。
名扬一把按住腰间宝剑“断水”。好吧,你们要选择在这里动手,刚好让我试试“断水”是否能够劈波斩浪。
一群黑衣武士从水中探出头来,向上抛出铁钩,铁钩钩住桥的围栏,武士们拉着拴在铁钩尾部的绳索一跃而起,跳上桥面。其中一个高高跃至空中,眼看正落在名扬头顶,便双手举刀,借着下降之势,向名扬压下来。
名扬从腰间抽出“断水”,向空中劈斩,与那武士手中之刀相碰,竟将他从空中击落,直直地又坠入河中。其他落在桥上的武士纷纷抽刀向名扬合围过来。
隐藏在桥洞里的武士此时也利用铁钩绳索,从桥底攀爬至桥面。更多的黑衣武士从桥两端路边的小巷子里冲了出来,全部挤在这座小石桥上。名扬左冲右挡,十多名杀手竟然无法近身。
骤然发生厮杀,而且涌现出如此多的黑衣人,附近的平民百姓难免会受惊奔逃。但是除了少数人逃离了现场,其他的路人、商贩、脚夫、渔夫等等等等看似平常之人,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向石桥围了过来。一个戴了斗笠的渔夫摘掉斗笠,喊道:“围住他们,一个不要放走!”
此人正是洪权。这些化了装的“百姓”中,有李三、牛作金,还有洪权指挥的四十名士兵。他们从两边堵住石桥,河面上也撑起船只,防止杀手们跳河逃跑。
这些杀手的身手也是一流,一般士兵与他们交手,不到两合就或死或伤。不一会儿名扬这边就丧失了十多人。名扬也同时斩杀了五六个杀手。
有三个杀手决定跳河逃跑,跳入河中潜行至水中深处,想从堵截的船只下方游过,可守在那里的士兵早有准备,他们举起长矛,向水中一顿乱戳,立刻河中一片猩红。过了一会儿,便捞起三具尸体。
桥上还有八名杀手,他们又杀伤十人,洪权、李三、牛作金分别杀掉一人,名扬以一敌二,立斩两人。剩余三人筋疲力尽,将刀横在脖子上,自刎而死。
名扬蹲下看了看这些死去的武士,自言自语道:“你们可知你们为何而死,我想你们是不知道的。”有几人死去,连眼睛都没有闭上,名扬伸手帮他们合上眼睛。
他站起身来,看了看河流两岸,石桥两边的房屋,可是看不到任何可疑的身影。他大声喊道:“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弟兄们死在这里也不现身吗?”
没有人回应。
名扬又喊道:“你们都是这般冷血的人吗?你们到底信奉的是什么狗屁信念!”
还是没有人回应。
名扬再次低下头,这一次他看的是自己牺牲的部下。他摇着头,咬着嘴唇。这一战,他手下四十名士兵,牺牲二十二人,活下来的人都带着伤,或重或轻。受伤的人都瘫坐在桥上,疼痛呻吟,死去的人已然无法动弹。
名扬吩咐洪权:“好好安葬牺牲的弟兄们,按标准加以抚恤,我另外会再出一笔钱用以抚恤。受伤的弟兄们赶快送去就医。”
洪权说:“我们先送将军回府吧。”
名扬说:“他们一战就折了十数人,我想应该已经元气大伤。我不会有危险。”
寿春衙门迅速来了官吏,搬运尸体,清扫石桥,将血迹洗去。名扬牵着战鼓,独自离去。
驻守各处宅邸的士兵接到撤离的命令后,纷纷撤离。
名扬回府换了衣服后,就前往郡守府向袁继复命。
袁继说:“祸患是否已除?”
名扬说:“未抓到祸首。”
“能确定对方还剩多少人吗?”
“不能确定,但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应该不多了,很可能只剩下首领一人。”
“那你如今撤走各处防卫,不怕他一人也可以施行暗杀吗?”
“他不会再去杀别人了。他一定会找我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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