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曹军“奸细”的事件后,名扬又不得不把目光投向广袤的北方和中原。袁军突袭青州之后,又继续向兖州进军,由于天气和后勤原因,和曹军分别在兖州东境和黄河沿线对峙。刘备夺取了徐州大部,对曹操也是一种威胁。无论如何,淮南现在都不是曹操的首要目标,他现在想攻打淮南并不现实。
但是防患于未然,名扬下令赵云和任永加强边境防卫,多关注来往过境的人员。
北方是洛云坞的势力范围。即使名扬能够帮助刘备守住徐州,不被曹操赶走,洛云坞也许会用其他的手段引发官渡之战。大战之前的这段时间,对任何一方势力都非常重要,若是能够在此期间增强实力,到时鹬蚌相争,便可渔翁得利。若是在此期间原地踏步甚至发生动*乱,到时地动山摇,难以自保。
从沅县每天都传回消息。袁珑受伤后,回到沅县养伤,洪权掌握了军队的指挥权,又把复燃的大火再次扑灭。现在军队已经进入了中心地带,将暗藏的火源彻底地扑灭。
从蕲春也终于传回了情报,“月未满”的人在蕲春打探到暴乱的农民组成了两支人马,一支叫高权军,一支叫安林军,这两支农民军各控制一方地盘,既各自为政,也相互配合,把蕲春官军拒之门外。
两支农民军很是生猛,起事初期,竟打得官军不能招架。淮南派出纪榕率领三万人马进入蕲春后,才遏制了农民军的势头。
比起蕲春的军队,淮南军队的实力要强得多,假以时日,农民军必然会被击败。如今庐江掌握在名扬手中,蕲春却效忠于袁氏,在淮南郡内,袁氏和名扬势均力敌,这场农民起义可谓给了名扬一个改变均势的机会。
他又多派了一些人手进入蕲春,通过向农民军提供粮草和武器,寻找机会接触农民军的核心人物。名扬想帮助这些农民军提升实力,来牵制淮南和蕲春的官军。
经过几轮博弈,先是蒲县剿匪,名扬抢了头功,后是与庐江世族联姻,又增强势力,现在无论是在沅县军中还是在蕲春,都隐藏着有利于名扬的因素,名扬现在手中可打的牌越来越多。
然而徐州的经历,名扬记忆犹新。当自己处于逆境时,便会奇招百出,甚至不择手段;反过来,敌人也是如此,像李丰这样的老狐狸,当他被逼急了,所使出的手段,恐怕是名扬难以想象的。
不久,名扬就得到消息,派去蕲春的人已经成功把一批物资交给了高权军,他们扮作荆州商人,从头到尾都没有透露出名扬和“月未满”的信息,只说是同情农民,愿意帮助他们反抗暴政。
而安林军刚与纪榕打了一仗,损失惨重,暂且退败,目前找不到主将的行踪。
农民军和官军的战斗力差距太大,即使给他们提供武器和粮草,他们在战法上也存在巨大差距,仍然难以抵抗。所以名扬需要再派一些懂得军事战术的人才去帮助他们。
“月未满”里很难找到这样的人才,从军队里找的话,人倒是有,但是若是从淮南或是庐江的军中调出人派去蕲春,容易被人发觉。名扬想来想去,决定从彭城军中调人前往蕲春。
很快,陆奇就带着薛堂从彭城秘密来到淮南。两人未进寿春城,在城郊茂林僻静处,和名扬相见。
陆奇做了很长时间的土匪头子,很了解农民军的习性和复杂,他听说这个任务就自告奋勇地来了。李异又给他派了一个副手,便是薛堂。薛堂当年作为千夫长被吕布派往名扬军中,一起来的四个千夫长最后都效忠吕布而对付名扬,只有他坚定地跟随名扬,一直到现在,已经任职偏将军了。
名扬向两人做了简单的部署。陆奇笑道:“这是我的老本行,大哥你放心就是。四万农民军,够我耍一阵子了。”
名扬点点头,说:“你能把淮南和蕲春的官军拖住,就完成任务了。你若能击败他们,便是大功一件。你若是把四万人带成精锐部队,你便是他们的主将。”
陆奇一拱手,当仁不让地说:“我一定一路打进蕲春,赶走皇甫昙,我们兄弟掌控蕲春。”
名扬敬二人一人一杯酒,陆奇和薛堂便告辞启程。
陆奇来到身边,名扬又添一员大将,蕲春方向名扬就放心了。
又开始飘起小雪,比起冬天伊始,这时的雪温柔多了。
在沅县和钟离县之间灭火的部队,依然在每天巡逻林区,防范火源。火灾已经基本扑灭了,也没有发现复燃的迹象,下雪后有了积雪,火灾就更不可能发生了。“月未满”总是在官府之前把物资送到灾民手里,这一次也是赶在下雪之前,棉衣棉被就送到营地了。
暂时代理主将职权的洪权清楚地看着这一切,心里也明白主公袁继和名扬之间的明争暗斗,并且看出了两人之间差距。洪权跟名扬一起做过事,抛开忠诚这种儒家思想,名扬更值得追随。
如今主将袁珑在沅县县城里养伤,他亲自打理军营里里外外的事情,难得可以空闲下来休息一下。这天中午,他刚坐下来想迷瞪一会儿,有士兵拿着一封信简交给他。
他疑惑地打开一看,立刻站了起来。他对左右的卫兵说,自己独自一人去林区散散步,叫他们不要跟随。然后牵着马离开大营,向林区深处走去。
似是漫无目的,又好像有着明确方向,洪权走到林区很深的地方,这里的树都经历过大火的洗礼,全是一身焦黑。在前面焦黑的林间,洪权看见一个身醒目的白色斗篷。
他催动马匹,赶到那人身前,行礼道:“见过金将军。”
名扬笑道:“我亲眼看到这火场,才感觉得到这里残酷。起先我本想自己亲自带人来救火,现在想来或许你更胜任。”
洪权说:“金将军是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我们干这些琐碎的事情当然更合适一些。”
名扬拍拍洪权的肩膀,说:“淮南军的舞台太小了,你需要更大的舞台。”
“先主公在时,尚有争霸之心,我等军人有立功的机会。如今年轻的主公,守业尚且困难,谈何建功立业?”
名扬说:“如今还是汉室天下,天子尚在,国*贼未除。我们都有建功立业的机会。等有一天我们可以挥师北伐,拯救天子时,你愿不愿意一同出征。”
洪权立刻说道:“我是个粗人,忠君爱国太大,我不能深刻理解,但我知道,追随将军你是绝对错不了的。等有一天将军你要去争夺天下,我必定追随左右。”
“好!”名扬十分高兴。
寥寥数语,名扬便和洪权交换了心声,完成了此行的目的。
名扬离开沅县大营后,没有回寿春,而是往东而去。他此行一个随从也没带,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自己的去向,行踪十分隐蔽,就仿佛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名扬一路来到蒲县,悄悄地约见了蒲县县令韩胤。在县城的一家小酒肆里,韩胤在一个角落见到了名扬。虽然酒肆里没有几个客人,但不少人认出了韩胤,纷纷给韩胤行礼。
韩胤一边还礼一边来到名扬对面坐下。
“金将军,怎么选这么个地方?”
“体验一下民情嘛。”名扬笑眯眯地请韩胤坐下,给他倒酒,“看来韩大人你也是极具民望,走到哪里都受人尊重。”
“小地方,民风淳朴,为民做事的官员就会受人尊重。”
名扬敬了韩胤一杯酒:“来,敬你一杯。淮南这些官员里,咱们是最早认识的,是老朋友了。”
韩胤不由地苦笑了一下:“当初你可没把我当朋友,把我耍得团团转,我就是因为你的完美表现,才坐了那么长时间的牢。”
名扬又敬了一杯,说:“过去各为其主,迫不得已。此杯权当赔罪。”
韩胤喝下酒,又说:“也是你把我从牢里放出来的。无论是杨弘还是李丰,都巴不得整倒我们,他们虽不至于害死我,但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是啊,现在你和阎象大人都被外派为县令,就是李丰排斥政敌的手段。”
韩胤看着名扬,微微一笑,说道:“看来李郡丞开始排斥将军你了。要不你也不会想起老朋友。”
名扬说:“我的眼里才放不下李丰这种人。他本来微不足道,我都懒得动他。可是他现在成为我走向天下的绊脚石,我才要搬开他。”
“走向天下?将军果然胸怀大志,看来淮南这块小地方留不住将军了。”
名扬笑着摆摆手,说:“你知道的,我追随刘皇叔,是要从曹操手里救出天子的。淮南对我十分重要,我不能失去这里。”
韩胤笑个不停:“我信你。”笑着笑着,他渐渐严肃了起来,“那你要怎么对付主公呢?”
“我并没有想对主公不利。他要是跟我理想一致,他继续做淮南之主,我没有一点意见。”
“你们若是不一致呢?你会除掉他吗?”
名扬看了韩胤半天,然后说道:“说不定会这样。”
韩胤叹了口气,说:“如果有这么一天,求你放他一条生路,也放袁氏家族一线生机。”
“为什么?”
“我毕竟侍奉袁氏多年,不希望主家惨遭不幸。我作为家臣,替主公求个请。更何况袁继本是个不错的人。”韩胤认真地说,“你也背不起弑主的罪名。你之前反吕布,后来反曹操,再反袁家,对你今后的路不利。”
名扬说:“多谢教诲。我不会伤害他,以及袁家无辜的人。”
韩胤敬了名扬一杯酒。喝后,他说:“你之后是不是还有去潞县见阎大人?”
“是的。”
“他一定也会这么劝你的。对袁氏的感情,他比我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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