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安海回到驿馆,立刻派人带着信离开下邳。名扬派了大批人手紧盯巨安海以及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派遣了五个人的侦察小组跟踪信使。由巨山川被抓和巨安海到来之间的时间推算,巨安海并非从洛阳而来,很有可能他早在周边观望了。他所谓向洛阳汇报,派出的信使也未必真的去了洛阳,他们的高层说不定也在周边。名扬想找出这些人的所在。
巨安海派出信使后,约束手下,全部留在驿馆,一步也不迈出大门。一连数日,名扬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为了擒获巨山川,名扬放水淹了太守府,事后太守府需要清理,府堆满了新木料、漆料等,天一亮开始是一片繁忙景象了。名扬也没有什么事,坐在房顶,看工匠们干活。
有侍从四下寻找名扬,好容易在一处房顶找到名扬,大声喊道:“将军,有客人求见。”
名扬懒洋洋地说:“什么人?”
“是次帮忙抓住凶徒的书生,叫诸葛亮的那个。”
名扬立刻翻身坐了起来,高兴地说:“快请进来……不,等我出去。”
名扬借马给诸葛亮,诸葛亮一定要来还马,名扬是为了他回来时还能再见一面。名扬大步流星地走出太守府,看见诸葛亮牵着马站在门口,诸葛亮见到名扬立刻作揖行礼。
名扬拉住诸葛亮的手,笑道:“府正在施工,随我去一处酒肆,咱们再好好叙叙。”
诸葛亮说:“在下特来还马,不敢再打扰将军。”
名扬说:“我与将军相见恨晚,何来打扰?若是这样让先生离去,我一定会后悔的。”
诸葛亮这才跟随名扬到了一处酒肆,是“月未满”的酒肆,进入一个单间,每人三两小菜,一壶美酒,相对而坐。
起初诸葛亮还很拘谨,酒过三巡,他的脸也泛起了酒晕,说话也大方了许多。他在席间叙述了很多名扬的事迹,包括名扬在沛县以西担任屯田将军时剿灭山贼匪徒,击败李乾、伏击夏侯惇、以少对多抵抗曹操大军,孤军深入淮南戏耍袁术大军,又说到名扬与曹军的淮南之战以及这一次徐州之战,没想到他对名扬竟如此关注。
诸葛亮敬了名扬一杯酒,名扬饮下,笑道:“先生如此夸赞,愧不敢当。”
两人又喝了几杯,诸葛亮突然要酒肆伙计多拿几个酒杯来。待酒杯拿来,诸葛亮把酒杯摆在自己和名扬之间,说:“将军,我知你早先是追随刘皇叔的,现在还是吗?”
名扬没有犹豫,点头道:“他救过我,而且他志向高远,我非常敬重他,至今心向往之。”
诸葛亮指了指摆在最面的两个酒杯,说道:“如今刘皇叔在河北,联合袁绍讨伐曹操。将军可出兵夹击曹操,这样曹操必败。”
名扬这才看出来诸葛亮摆的是势力图,袁绍刘备在北,间是曹操,西北是马腾,南边分别是刘表、袁继、孙策,东南是名扬。名扬看了一会儿,说:“先生的计策是好计策。但经历徐州一战,我军大伤元气,根本无力出兵。”
诸葛亮指了指代表袁继的那个杯子,说:“将军控制着淮南三郡兵马,又与孙策结盟,挥兵北,曹操也难以分兵抵抗。”
名扬苦笑一下,说:“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淮南世族不愿意开战,我若一意出兵,说不准会迫使淮南世族反我,我反而会失去立足之地。”
诸葛亮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是我纸谈兵了。曹操获今日之势,得益于他携天子以令不臣,利用各路诸侯之间的矛盾,令诸侯之间相互争伐,他坐收渔利,若是有一路诸侯敢趁袁绍讨伐之际出兵偷袭,可以击败曹操。”
名扬说:“我可以去劝说孙伯符出兵偷袭许昌,或可成功。”
诸葛亮想了想,说:“孙策未必敢出兵北。他与刘表有杀父之仇,刘表也很忌惮他,一旦孙策北,刘表说不定夺了他的江东。反过来,刘表若是出兵,孙策有可能会夺取荆州,他们两人相互牵制,都不敢出兵。”
“马腾呢?他也是汉室忠臣,他应该愿意出兵。”
诸葛亮说:“前几日,我刚听说,曹操借天子诏,封韩遂为安羌将军,和占据凉州的安狄将军马腾平起平坐了。朝廷应该会下发邸报至各路州郡,将军没有收到吗?”
名扬心想自己这几日都在闲散,邸报八成都堆在书房了。他说:“没有看到。那又如何,他们两人是结拜兄弟。”
诸葛亮说:“曹操用心险恶,只怕是要用韩遂牵制马腾。算无法奏效,马腾进入原还需过长安、潼关等重镇,曹军只需少量人马可以拖住他们一段时日。他们只怕没那么容易偷袭曹军。”
名扬说:“那是说,曹操并无后顾之忧?”
诸葛亮说:“将军是曹操最大的后顾之忧,可惜将军也无法出兵。这样看来,徐州刺史乐进和军师祭酒郭嘉率兵北是基于这个判断了。”
名扬说:“袁绍拥兵七十万,曹操总兵力三十万,派往官渡的军力只有三万,袁绍正面可以碾压他了,先生何必担心,非要行偷袭之策?”名扬知道历史,曹操以少胜多,结束官渡之战,但此时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诸葛亮。
诸葛亮没有回应,默默回到座位。他和名扬又饮了一杯,眼睛一亮,说:“将军,虽然你无法出兵偷袭许昌,但彭城一定要拿下,像在曹军的腋下钉一根钉子,向西向北可觊觎原,向东向南可保卫下邳广陵乃至淮南江东,现在彭城兵力薄弱,正是将军夺取的大好时机。”
名扬哈哈大笑起来,对诸葛亮说:“先生此言,正合我意。待我军休养一段时间,会去攻取彭城。现在曹军正在重筑彭城,等初见端倪,我们再去笑纳这份大礼。”
两人一直从午前喝到下午,直接躺在酒肆单间里睡了。酒肆掌柜立刻取了铺盖,扶二人以舒服的姿势睡下。傍晚时分,名扬醒了,诸葛亮仍然在熟睡当,看他面色如潮,便知他酒量不大。
名扬怕打扰诸葛亮睡觉,轻手轻脚走出房间,吩咐伙计准备了简单的晚饭,他吃了后,又回到单间,坐在一旁靠着墙根守着诸葛亮。他怕诸葛亮晚醒来后,不辞而别,一夜未合眼。诸葛亮醉得不轻,一夜也没有醒。直到天亮,他才懵懂醒来。
诸葛亮不知道名扬是坐了一夜,醒来后发现是醉倒在酒肆里了,面露惭愧之色,说道:“我的老师水镜先生教导我们要戒酒戒色,我一直恪守教导,没想到竟在这里违背了师命。”
名扬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你如此恪守师命,却因我喝醉,说明先生已把我当做知己,我非常感动。”
“酒逢知己千杯少。哈哈,这句话很有意思。”诸葛亮揣摩着这句话,也笑道:“将军待我甚好,无以为报。以后酒还是要少喝。”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说:“将军,我得赶回书院了,多谢将军款待。”
名扬说:“我送你一程。”
两人行至下邳西郊三十里处,诸葛亮请名扬留步。名扬欲再送马匹给诸葛亮,诸葛亮谢辞了。他说:“我此行的目的除了祭拜祖先,更想了解民间百态,步行更方便我了解民间疾苦。”
名扬说:“不知先生还记得此前我们有所承诺。”
诸葛亮顿了顿,微微笑道:“记得,待我出师,便投奔将军。”
“一言为定。”
诸葛亮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又转回身来,说道:“将军,还有一事需提醒你,你此时无法出兵进攻曹军,但关将军是刘皇叔结拜兄弟,他势必提兵北。此事你需早做准备。”
名扬点点头,向诸葛亮行礼拜别。诸葛亮也行礼,拜别名扬,转身离去。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名扬才缓缓转身离去。
他心里产生了一个念头:曹操、袁绍、孙策的身边,都是猛将如云谋士如雨,起猛将,超一流的谋士绝对是更加重要。此时已经出道的谋士自然都是有主的,名扬若是整理一下现在没有出道的谋士,说不定都可以像诸葛亮这样,早早收入自己麾下。立刻有几个名字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庞统、司马懿。当然现在的荆州也是人才聚集的地方,徐庶也是在那里才正式出道的。名扬应该早做打算。
名扬伸伸懒腰,抖擞精神。既然诸葛亮也说,彭城必取,那么几天后当巨安海再回到谈判桌时,名扬也绝不会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