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安海带着洛云坞新的指示求见名扬。双方又摆开阵势进行第二轮谈判。名扬把地图铺在议事厅间,名扬和巨安海站在两边,各持一根竹竿在地图划着。
巨安海慢慢地说:“淮南、江东、徐州南部的下邳郡以及广陵郡由‘月未满’经营,没有什么争议。至于争议的彭城和荆州南部,我们同意将彭城郡也交由贵商会经营。荆州南部恕我们不能退让。”
名扬冷冷一笑,说:“不能退让?我想你们是知道我的脾气的。你们认为我会退让吗?”
“金当家稍安勿躁,我们有其他提议。”巨安海将竹竿指向彭城郡东面的东海郡和琅琊郡。他说:“这两个郡是‘月未满’的故地,可以交给贵商会经营。我们以两个经济发达的郡换四个相对落后的郡,当家总不会有意见吧。”
“说到故地,徐州和泰山也是故地,何不一起交还?”
巨安海面无表情地说:“犬子值不了这么多,我也不敢以私废公。让商会拿三个富庶的郡换犬子,已是给我几分薄面。和平局面来之不易,请金当家也多多考虑,接受我方的条件。”
名扬拍了拍手,笑道:“好,我接受了。但我还有一个麻烦需要巨当家帮忙解决。”
“什么麻烦?”
“贵公子策划的这次袭击,严重扰乱了社会治安,维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我也承诺要严惩凶徒,给百姓一个交代。我将贵公子交给你们带回去,我拿什么来向下邳百姓交代呢?巨当家教教我?”
巨安海淡然回答:“你需要一个罪魁祸首,没问题,我替你解决。”
“好!”名扬招呼侍从端来酒,与巨安海各持一杯,说道,“此次界线划定,今后我们在商业再不互相侵扰。但南北仍需经济交流,这需要我们两家加强商业来往,而不是各守边界不相往来。”
巨安海说:“正是。当家此言深得经商之道,果然英雄出少年。”
“过奖。”
名扬与巨安海满饮一杯,颇有深意地对视一眼,微微翘起了嘴角。
下邳官府在下邳城闹市区对本次袭击的凶徒进行公开行刑,为首的匪徒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恶汉,据说是从兖州流窜而来的一伙强盗。监刑官一声令下,几颗人头落地,围观群众大声欢呼,人声鼎沸。此事算告一段落。
正当此时,巨安海和巨山川父子已经离开下邳有三四百里远了。
巨山川对父亲说:“爹,对不起,我把事情搞砸了。”
“此次行动,是你自作主张,商会即使放弃你,我也无话可说。可是商会现在面临巨大危机,正是用人之际,才会想尽办法救你出来。今后的任务你必须小心完成,不要出岔子了。”
“我知道。那么我会被安排到哪里去呢?”
“去河北。那个叛徒在河北,他的命数将尽,你去送他一程。”
“那徐州这边怎么办?”
“我来对付金名扬。彭城、东海、琅琊三郡都是曹操的地盘,我们可以让官府来对付‘月未满’,让他们不得安宁。”
下邳的外忧内患全部消弭,太守府也修葺一新,名扬大摆筵席,宴请手下诸位将领。他也邀请了向东望、向蔻蔻以及夏小白,向蔻蔻说父亲身体欠安,推辞了宴请。而夏小白为了隐藏身份,不便出席宴席。
名扬特别请关羽坐客座首席,席间众将颇知名扬的心思,轮番敬酒,恭维之辞,不绝于口。关羽来者不拒,一碗接一碗地喝下,饮完一碗,都威武地撩一把胡子,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待众将词穷,一时不知有什么理由前敬酒的时候,关羽倒满碗的酒,起身大步走向名扬,敬名扬道:“金将军,关某敬你一斛。”
名扬也起身,走下席来,与关羽对饮。关羽喝完酒,说:“将军,这一斛,我敬你危难之际救我等性命。”
说着,他又斟满一碗,说:“再敬一斛,敬你以少敌多,击退曹军。”
名扬坦然接受,又一饮而尽。
关羽敬第三碗酒,说道:“这一斛,敬将军助我北,援助我大哥。”
关羽将酒喝完,名扬却没有动。在座众将都疑惑地看着名扬,不知他是何意。
关羽双眼眯了一下,用手撩了一下胡须,说道:“将军为何不喝?”
名扬说:“我曾经承诺将军,知道刘皇叔的下落后,不但让将军离去,还会帮助将军。但此时并非最佳时机。”
关羽沉下声音,问道:“袁绍出兵七十万,曹操精锐尽出也不过十万,此时我们直取许昌,解救天子,同时抄了曹操的后方,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名扬摇摇头,说:“许昌是曹操的根本所在,必有重兵驻守。曹军总兵力三十万,派往黄河前线的只有三到五万,大部分兵力依然处于各处要地,防备西凉马腾,和南方各路诸侯。我军元气大伤,难以夺取许昌,反可能陷入重围。”
关羽说:“那我们带兵北,去河北与大哥汇合,与袁绍合兵一处。此时袁强曹弱,难道不是击败曹操的好时机?”
名扬又摇摇头,放下手的酒斛,踱了两步,突然转身直直地看着关羽。关羽被名扬的一脸严肃给镇住了。
名扬说:“我问将军几个问题,你可知皇叔志在何处?”
关羽说:“匡扶汉室,拯救天子。”
名扬说:“袁绍志在何处?”
“未可知也。”
“袁绍若是夺得天子,会怎么样?”
关羽沉吟片刻,低声说:“未可知也。”
“若是袁绍也如曹操一般,凌虐天子,挟天子以令诸侯,甚至篡位称帝,以皇叔和你我现在的实力能够阻止他吗?”
“恐怕不能。但大哥一定会……”
名扬打断了他的话,说:“不要说这些空话,没有用的。面对如今的形势,我们无非三策,要么偷袭许昌,恐无法成功,即使成功,使曹操兵败,我们一样会败给袁绍;要么前往河北,联合袁绍,最终击败曹操,天子也只会落入袁绍手;还有第三策,让袁绍和曹操斗,最好让他们僵持个三年五载,我们休养生息,发展壮大,袁绍若胜,我们便趁机夺取兖州、青州,甚至攻下许昌,迎回天子,曹操若胜,则趁他北追击袁军之际,进攻许昌,解救天子。”
他一气呵成,字字铿锵,关羽听闻,低头不语。名扬又说:“关将军,我也心系皇叔,想助他一臂之力,但我们不能做无用之功。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积蓄实力。我们的敌人在战争消耗实力,我们在增加实力,此消彼长,我们便可以与曹操和袁绍抗衡。现在我们占据徐州南部,我计划短时间内夺回彭城、东海、琅琊三郡,淮南三郡是我们的后方,江东是我们的盟友,三五年内,我们的发展不会北方差,到那时,我们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
说罢,名扬才端起酒,一饮而尽。
“我要向将军解释清楚,才敢喝这斛酒。”
关羽抱拳作揖,说道:“将军高瞻远瞩,关某佩服。关某暂且与将军一道保卫下邳。但若北方袁绍兵败,殃及大哥,我即使单枪匹马,也要去救他。”
名扬说:“关将军忠义,我等的楷模。若是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决不食言,会助将军一臂之力。”
宴席之间,名扬收到侍从的传话,悄悄从后门离开宴会厅,在庭院见到夏小白。
夏小白说:“金当家,我接到父亲的书信,说曹操把重筑彭城的工程交给交给洛云坞了,而洛云坞又把工程交给第七商会完成。我要去彭城监督工程了,此拜别。”
名扬笑道:“这是好消息呀,那彭城唾手可得了。”
夏小白说:“我们不会砸自己的招牌的,我们修的城坚不可摧,我们也不会做里应外合之事。”
“哦?”
夏小白诡异地笑了一笑:“但彭城,我们会以我们的方式献给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