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们说说笑笑地去收拾那些下水去了,刘五叔还高喊着,肥肠别收拾那么干净,没了臭味吃个不香!
几个妇女笑骂着要给刘五叔塞一嘴的猪屎才好,笑闹间,一头大肥猪已经被卸下了板油。
板油这东西在城市里基本上已经绝迹看不到了,这东西是纯脂肪,跟肥肉还不一样,几乎是由纯油脂构成的,谁家的猪养得好不好,看看几指膘就知道,四指、五指膘那是好猪,若是低了三指膘猪就太瘦了。
只是到了这个年月,就算是在农村也不太乐意吃太肥腻的东西了,板油是没法直接吃的,只能用来熬荤油,保存时间长,做菜的时候就算是不放肉,只放那么一勺荤油,做出来的菜都带着一股肉味,放到二三十年前,全指望着着荤油解馋呢。
板油被卸下来以后,用斧子沿着脊骨剁开,把一头猪剁成两片,而猪头、猪蹄早就被卸了下来,放到一边架在火上烘烤着,把上头不好去掉的猪毛烧掉,烧红的铁棍在鼻孔里烫动着,猪头一般都保留起来,留着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祭祖,然后自家再吃。
很快,一头猪就被拆卸得七七八八,分门别类地放好,屋子里的大锅也烧开了水,猪肉被成块成块的放了进去,排骨大骨头都炖上,再放上半锅酸菜,一会灌了血肠之后再入到大锅里头煮,这一锅主菜就够二三十人吃了,其它的下水做成的下酒菜更是必不可少。
剩下的也用不着孙易帮忙了,洗了手,派了烟,然后到了六婶子的三儿子跟前,递过去一支烟。
三儿叫刘海瑞,个头不高只有一米七的样子,长得胖胖的,戴着一副高度眼镜,对孙易的态度也是不冷不淡的。
孙易也不以为意,刘海瑞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大才子呢,谁家一提刘海瑞不竖个大姆指头,不过三儿一直都是叫好不叫座,这与他的职业有关。
刘海瑞是个作家,时下流行的网络小说作家,不管怎么说也是搞文学创作的,给人一种很厉害的感觉。
而刘海瑞自认是个搞文学的,觉得自己跟别人想的不一样,不免要清高一些,其实真正的原因他心里清楚得很,他是太宅了,在省城租了房子,只要家里有吃有喝,可以一个星期不出门。
至于生理问题,完全靠爱情动作片和圈成圆环状的手,与人交流大半都是文字,时间一长,自然就变得不擅言词。
“三儿,听婶子说你在省城住,写小说?怎么样?”
“还行,还行,挺好的!情况好的时候能月收过万了!”刘海瑞说这里的时候还有一些傲然之态,但是看看面前的孙易,刚刚鼓起的胆气一下子又掉了下去,月入过万也得分跟谁说,在孙易面前秀收入,那不是找着打脸吗,一时间刘海瑞有了一种自己就是小说情节上凑上来被打脸的反派小丑。
还好,孙易很厚道,并没有嘲笑他,而是笑着道:“那这工作也不错了啊,现在干啥能月入过万啊,我听说干你们这行的,月薪十万二十万的大有人在啊!”
“那当然!”三儿一提到本行,脸孔都变得潮红了起来,除了这一行,他基本上不知道该跟别人聊什么了。
“那些真正的大神,一个版权就能卖上几千万呢,我的文笔还需要磨练,而且我正在制做一个新故事的大纲,我相信下一本书一定会火的,到时候拿订阅,上无线,月薪十万不是梦!”
孙易看着刘海瑞激动的神情,心里头微叹一口气,此时的刘海瑞简直就像是一个拉人入行的保险经理一样,充满了自信。
其实无论哪一行都有一个坎,这个坎迈过去了,就会成为本行的翘楚,迈不过去,只能在底层混饭吃,这就是所谓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了,而且到什么时候,无论哪个行业,真正能混出头的只有百分之二十,甚至是更少,二八原则孙易还是懂的。
孙易不停地点着头,“嗯,我相信你肯定能行的,从小就数你最爱看书,作文也写得最好,不过我认为,你这一行先当兼职干着比较好,先找个工作,不管怎么说,也是一种锻练,我还认识一些人,可以帮你联系一个工作!”
听了孙易的话,刘海瑞吭哧了半天也没有开口,孙易就这么耐心地等着,良久之后,刘海瑞才道:“易哥,我……我现在马上就要开新书了,那个……挺忙的!”
刘海瑞哪里是忙,分明就是宅得久了,自由散漫惯了,实在不想去公司工厂去受那个约束,有时候他可以看书看电影一整天一个字不敲的,哪里是忙,而且每个网文作者的心里都有一个梦,自己的文笔也不差呀,故事也挺好呀,差的只是运气,只是一个机会。只要有机会,自己就是下一个三少,下一个蚕豆。
见刘海瑞这么说,孙易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行,那我也不耽误你赚大钱了,什么时候想上班,想出来转转就跟我打招呼!”
“好,谢谢易哥!”刘海瑞赶紧点着头道。
看着刘海瑞挪着虚胖的身体向屋子里头钻,孙易轻叹了一口气,几句聊天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来,这个刘海瑞,难免有些好高骛远了。
六婶子一向最疼小儿子,见谈得差不多了,赶紧走了过来,紧张地拽了拽孙易问道:“小易,咋样?”
孙易摇了摇头,“他不想上班,不过海瑞现在赚得也挺多啊,月收入差不多一万呢!”
六婶子摇了摇头,“这孩子花钱大手大脚的,是不少赚,可是攒不下钱啊,除了月月给家里打过来一千块,剩下的全都花了,问他花在哪,他又说不清楚,我有些担心啊!”
没有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六婶子更担心的是刘海瑞走了歪路。
孙易笑着道:“要是这事的话,还真没什么好担心的,年青人手里头把不住钱挺正常的,现在的钱多毛啊,一百块一破开撒手就没了,钱不经花呀!”
“哼,要是有你那两下子,钱咋都够花了!”六婶子一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行了,您啊,也别太担心了,眼瞅着要过年了,可不行把这气带到年里头去,要不你还不生一年的气啊,我还指望着你闲时帮我照看一下我那院子呢!”孙易开着玩笑似地道。
“你这破孩子,六婶子啥时候能亏了你!”六婶子笑骂道,接着风风火火地去张罗着杀猪菜。
年前这几天,孙易马不停蹄地四处赶场,最多的时候一天跑了四家,喝得昏天黑地,堆积了半屋子的烟酒也派送出去一大半,总算是让屋子清了清。
在镇上又跟武谷他们喝了一顿,算是提前一起吃顿年夜饭,这几天喝下来,饶是以孙易这种变态级别的身体素质也有些撑不住了,到了年跟前,回家倒头就开睡,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天擦亮才被一阵阵孩童的哭声惊醒。
“孩子?”孙易一愣,揉着眼睛爬了起来,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两个被窝,里头都是暖的,还有熟悉的香气,是梦岚和罗丹的体香味。
把衣服胡乱地套在身上,一出门不由得一愣,冷玉正抱着孩子喂奶,一只丰满的小丘出现在孙易的眼前,孙易一出来惊动了孩,吐出了饭碗,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瞪着孙易。
孙易不知怎么的就有些鬼使神差地走了过来,一伸手就捂住了冷玉丰满的那只大饭碗,向孩子做了个鬼脸,“小冷颜,叫爸爸,不叫不给吃!”
“八……么!”孩子晃着脑袋含含糊糊地叫着。
孙易顿时尴尬了起来,这时传来了冷玉冰冷冷的声音,“你摸够了没有!”
“哈!”孙易尴尬地一笑赶紧松手,松手的时候还抓了抓,熟悉的感觉,不熟悉的奶香味。
“你……”
“我怎么来了是不是,你要是不欢迎的话我现在就走!”冷玉淡淡地道,然后大大方方地又把饭碗放到了孩子的嘴边上。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还是这副谁都欠你八百万没还的样子,还有,小孩一岁多了,该吃些主食了,不用总吃奶,你看,都长牙了!”
“哼,孩子这声爸爸可没白叫啊!”冷玉阴阳怪气地道。
孙易顿时一滞,心里头拧巴得厉害,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啊。
正好这时柳姐进了屋,见到孙易微微一笑道:“过年了,我看冷总一个人怪冷清的,就带来了,你不介意吧!”
孙易摊了摊手,柳姐都说话了,他还能说介意咋地,反正家里也不缺一双筷子,来就来呗。
孙易家里的东西从来都准备得很充足,也不用提前准备什么,只是肉馅需要现剁。
狍子肉大白菜、野猪肉大白菜、牛肉萝卜等各种馅料拌了整整三大盆,孙易领着一众美人围着案板开始包饺子,随包随煮随吃,电视里头已经开始播出春晚的各种消息。
到了下午,就开始准备年夜饭了,北方的年夜饭是指下午三四点那一顿,一定要丰盛才行,孙易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全指望年夜这一顿油不大的饭菜解馋,时过境迁之后,对这一顿年夜饭已经不如往常那么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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