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上高速之前,麻妮娅接到一个电话,是朱丽打来的。朱丽问他回信河街了没有?她说没有。朱丽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说不知道。
这一趟出来,麻妮娅只跟朱丽说过。朱丽是她同学,也是死党。朱丽是个美女,在电台当交通频道的主持人,有一大帮“粉丝”,她的“粉丝”统称“猪脏粉”(信河街的一种小吃)所以,麻妮娅偶尔也叫她猪脏粉。朱丽则对什么人都喜欢叫甜心。这是她的口头禅。
麻妮娅跟朱丽从小学就开始同学,一直到高中。两个人无话不谈。朱丽曾经跟麻妮娅说,她最喜欢的男人是夏孝阳,说他有款又有型,又是个事业心极重的人。她对麻妮娅说,她要嫁就嫁这样的男人,否则就独身到底。麻妮娅见她这么有决心,就把她隆重介绍给夏孝阳。那时,麻妮娅跟夏孝阳还没有眉目,麻妮娅还把他当大哥哥呢!她觉得朱丽跟夏孝阳的性格很搭配,夏孝阳是一个闷人,可以一天到晚不说一句话,埋头想他的工作。而朱丽呢!是个话唠,她做节目时,一说就是一个钟头,越讲越来劲。有的主持人下了班后是不喜欢说话,但朱丽不是,她只要眼睛睁着,嘴巴就不会闲下来。所以,麻妮娅认为,他们两个在一起,是一个很好的互补。可是,夏孝阳对她没什么感觉,朱丽去找过他两次,他的态度有点不置可否,没有主动跟朱丽说过一句话。最主要的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麻妮娅。这个打击对朱丽来说有点致命,连着一个星期,她在主持节目时出错,不是把歌放错了,就是忘了词。但伤心归伤心,朱丽还是快活的,因为夏孝阳喜欢的人是麻妮娅,是她的死党,如果是别的女人,她不会这么轻易放手。对于这种结果,麻妮娅挺内疚,都不知道怎么跟朱丽开口了。倒是朱丽,装出很大度的样子对她说,算了算了,就算我让给你还不行吗!谁叫我们是死党呢!
她们也确实是死党。两个人几乎每一天都要见一次面,即使不见面,也要通个电话。
跟朱丽通完电话后,麻妮娅问自己,还继续往南走吗?她有点拿不准。刚出来时,她心里是有一个隐隐约约的目的地的,虽然她在祖籍泉州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但她还是想到那个地方走一走,毕竟是血缘之地,说起那个名字,会有一种暗暗的温暖。可是,就她现在的情况,身上的力气都被留在乌岩岭上了,泉州变成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成了一个她根本到达不了的地方。更主要的是,突然变无关重要了。当然,她现在也不想回信河街去,她对信河街刚有一个新的认识,在心里要有一个新的适应过程,她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它,这个曾经最熟悉的地方,忽然之间就陌生起来了。
最后,麻妮娅决定先不回信河街。她知道,这个决定更像是在回避什么,因为她的内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怕这种变化会反应在生活中,会反应到她对人的态度上。这样的话,她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夏孝阳,更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生活。所以,她希望能够再走一段,把这种微妙的变化淡化,她还是要回到原来的生活中的,她不能让这种变化影响她的生活,至少不能影响她对生活的态度。
上了高速后,她从枫林镇开到莆田只用了三个多钟头,中间经过福州,她没有停下来。今天开车的速度也像是在逃避什么。
她住在莆田最豪华的国际大酒店里。在酒店顶楼吃了自助餐。
到了这里,她才知道,原来传说中的南少林寺就在莆田,不远,就在离市区东北方向不到二十公里的一座山上。麻妮娅倒是很早就知道,莆田有一座湄洲岛。她来之前,也曾经想到湄洲岛上看看,但她现在决定不去湄洲岛,她要去南少林寺看看。
中午休息了之后,她两点钟从酒店出发。出发前她问过酒店的服务员,服务员在一张便笺上画了一张草图给她。其实,一路上都有路标,麻妮娅很快就找到上山的路。山路也不陡,只是弯道很多,到了半山腰以后,出现了雾气,要开车灯才行。山其实也不高,只开了半个钟头,地突然平整下来,再拐个弯,就看见寺院了。
到了寺院后,麻妮娅却没了进去看一看的兴趣。她在寺院外的一座拱桥上坐了一个多钟头。这中间好像下了一阵小雨,麻妮娅还是坐在拱桥上。下午四点多一点,她就下山了。到了酒店刚好五点,她进房间洗了个澡,然后又到顶楼吃自助餐。吃完后就回房间休息。她本来想夜里到街上走一走,最后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二天,她听说市区还有一座寺院,边上有座佛学院,有几千个大学生在里面学佛。她本来想早上去看看,但懒得动。下午呆在酒店的房间里,她接到了夏孝阳的一个手机,问她在哪里?她说在莆田。他也没有问她什么事,只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说明天或者后天吧!
接完电话后,麻妮娅愣愣地在房间里坐了很久。到了下午四点钟,她突然决定回去了。
回来的高速上,她只停了一次,加了油就走。晚上到家时,还不到十点。她洗了个澡,连饭也没有吃,就上床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