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把车停在山脚,九点钟左右开始往上爬。刚开始上山,朱丽一直在唠叨,说:
“这么热的天气,还跑来爬山,不是脑子进水是什么?”
无论她怎么唠叨,麻妮娅都不回嘴,只是笑,爬了半个钟头后,她唠叨不出来了,张着嘴巴大口地喘气,背后的衣服都汗湿了。她求麻妮娅停一停,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麻妮娅也不理她,只管往山上走。
这座山麻妮娅曾经来过很多次。读小学的时候,班级组织的野炊都是跑到雪山上来。读中学时,她也跟同学来过好几次。后来就很少上山来了,有时也会开车经过山脚,抬头看看山上的树木,没有再动过上山的念头。在她的印象中,山上很早就有宾馆和酒楼,除此之外,半山顶还有一座寺庙,好像名字叫莲花寺,其实是个庵,里面的师傅都是女的。供的是观世音菩萨。她从前在那里拜过佛,还抽过签。签的具体内容已经忘记,不知道那座寺庙还在不在?
到了中午十一点,她们爬到了半山顶,麻妮娅发现那个莲花寺居然还在。而这个时候,朱丽已经走不动了,她对麻妮娅说话的口气已经很“软弱”了:
“求求你好不好,我们进寺院里休息一下吧!”
麻妮娅见折腾得差不多了,就点头同意。她们先进了一个围墙的门,在麻妮娅的印象中,以前没有围墙。进了寺院后,她抬头四处望望,觉得寺院比原来小了一些,只是两边多了两排房子,有很多小房间。正殿的观世音像似乎也重新塑过,颜色很新鲜。麻妮娅进了正殿,双手合十,拜了拜。从包里拿出两张一百元的钱放进功德箱里。严格说起来,麻妮娅不算信佛的人,她也没有受过佛教什么仪式,但她妈妈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会去佛殿里烧香,小的时候,她跟过几次,所以,留下了一种亲近的感觉,一般情况,遇到寺院,她都会进去拜一拜,给功德箱里放两百元。
朱丽一进寺院里就鲜活起来,麻妮娅在正殿拜佛时,她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麻妮娅拜完佛后,她才从后面跑出来,兴奋地对她说,她刚才去厨房看了,问了这里的师傅,她们中午可以在这里吃一顿斋饭,也就是素食,现在很流行吃素食来减肥的。
麻妮娅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在这里吃一顿斋饭也可以。她问朱丽要不要拜一拜观世音菩萨?朱丽说要拜,有斋饭吃一定要拜,她真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拜了三拜。拜完之后,笑嘻嘻地站起来对麻妮娅说,她刚才许了一个愿,希望观世音菩萨保佑她下山的时候捡到一百万。麻妮娅知道她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正经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师傅过来叫她们去斋堂吃饭。斋堂就在正殿的右边,跟厨房连在一起。她们进去后,师傅们也陆续进来了,一共有六个师傅,还有两个是寺院里的杂工,加上麻妮娅她们两个,刚好一张桌。
吃饭的时候,六个师傅中,有一个六十多岁样子的师太很特别。她跟别的师傅不同,穿着僧服,却留着头发。特别奇怪的是,她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把钥匙。她虽然没有剃度,脸相却最安详,一团和气。她的皮肤很好,又白又细又光滑,五官看起来又干净又柔和,看着她的脸,觉得心里突然舒坦开阔了起来。麻妮娅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她似乎也知道麻妮娅在看她,也看了看麻妮娅。就在两个人眼睛碰在一起时,麻妮娅身体一热,脑子里像闪电一样亮了一下,她突然知道这个师太是谁了,她一定是雷蒙的妈妈。陆古华不是说她在一个寺院里带发修行吗?而且,她的五官跟雷蒙很像,特别是她的眼睛,跟雷蒙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雷蒙的肤色很黑,他妈妈的肤色很白。雷蒙脸上从来没有笑容,看起来让人不能接近,而他妈妈脸上总是溢出笑意,让人一看就觉得亲近。但是,这一次麻妮娅并没有跟她说什么,她觉得这已是很意外的惊喜了。她既然知道雷蒙的妈妈在这里,以后什么时候都可以来。麻妮娅觉得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当然不差现在一两句话。
吃完斋饭后,麻妮娅又去正殿的功德箱里放了两百元,算是饭钱。然后就跟朱丽离开了寺院。就在要跨出院门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一下,发现雷蒙的妈妈正在看着她,双手合十,对她举了举。麻妮娅也学着她,双手合十,举了举。
到了山顶后,是一大块平地,也有一片树林,有一些茶座摆在树林里。朱丽对这里一点兴趣也没有,催促麻妮娅赶快下山,她说晚上还要主持节目,要做准备呢!麻妮娅见她这么说,就和她一起下山了。
到了山下,麻妮娅先送朱丽去单位,然后,她开车到几个专卖店转一圈,一切都很正常,她也是看一看就走。到耐克专卖店时,天已经黑下来,她在耐克专卖店里碰到了陆古华,他还是一身登山服打扮。麻妮娅问他:
“陆古华,你的登山俱乐部办起来了吗?”
“还没有。”陆古华说。
“现在还带队去登山吗?”麻妮娅问。
“是的,下个星期要带队去白云尖。”陆古华说。
“就是我们信河街最高的白云尖吗?”麻妮娅问。
“对,但只是走最安全的一小段,没有往深里走。”陆古华说。
“哦!”麻妮娅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她脑子里的想法已经有点飘出去了。
“你如果有兴趣也一起去吧!”陆古华说。
“哦,我不行。”麻妮娅说。说完之后,她对陆古华摆摆手,说,“过几天再联系吧!”
陆古华也对她摆摆手,说:
“好的。”
正要走的时候,麻妮娅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停下来问陆古华说:
“你师傅雷蒙的妈妈是在莲花寺修行吗?”
“是啊!怎么了?”
“没有什么。再见了!”
“好的,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