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裁员
作者:作家水上漂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333

1998年,全国上下实行“下岗再就业”。付涛上船后不久,他所在的远洋公司东施效颦,也开始大搞减员增效。可是,一条船只有30几名船员,一个萝卜一个坑,减掉谁都不合适。

毕竟,远洋是一种特殊行业,它不同于陆上企业。陆上的工人下岗了,可以再就业。而船员的舞台在海上,一旦下岗,就等于和大海脱离联系,从此英雄无用武之地。况且,随着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地区加入世贸组织,进出口贸易急剧攀升,大大小小的航运企业都在盲目增资扩股,加大运力。船多了,人相对少了,远洋人才青黄不接,供不应求。在这个时候让船员下岗,无疑有悖于减员增效的初衷。

总裁,顾名思义,“总”是“裁”员。裁员,是大势所趋,雷打不动。这既是响应政府的号召,也是“总裁”的头衔赋予总裁的神圣使命。裁是一定要裁。但是,怎样裁?裁掉哪些人?被裁的人会不会因此而滋生事端?裁员后船舶安全有无保障?会不会顾此失彼,甚至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对于裁员可能引发的一系列难题,总裁心里“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当然,为了避免承担责任,公司总裁不可能指名道姓地说让谁谁谁下岗,而是选择“踢皮球”的方式,将难题一脚踢到船上来。船员部总经理根据总裁的旨意迅速草拟一份电文,将其发往公司属下的每条船,要求各轮船长立即召开裁员大会,讨论商榷裁员一事,并且美其名曰“发扬民主,集思广益”。既是发扬民主,自然可以畅所欲言,言者无罪。于是乎,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在“海上幽灵号”上悄悄拉开帷幕。

按照以往的惯例,每次船员换班后,船长都要组织全体船员召开一次见面会。这次,正好碰上公司要求召开裁员大会,船长决定化繁为简,将两次会议合二为一,一举两得。

会上,船员们唇枪舌剑,誓死悍卫自身利益。谁也没有直接说谁该裁,只是变着法子说自己不该裁。说自己不该裁的人,当然得拿出确凿的理由,让事实来说话。

每次开会,都是由船长率先发言。船长照例来一段开场白:“为了响应政府号召,公司决定在远洋船上进行一次大裁员。当然,裁员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增效,增效的目的当然是促进社会发展。所以说嘛,只要是对社会有用的人才,是绝对不可能被淘汰的。今天的这个会,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既可以主观地介绍自己,也可以客观地赞扬别人。最后,我们会将结果上报公司。至于谁该裁谁不该裁,我看还是由公司来决定比较好!”

船长停下来,呷了一口茶,接着又说:“至于我本人该不该裁,我想在场的船员自有公断。大家都知道,大至国家,小至船舶,群龙不能无首。船长的作用,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在这里,我也就不想浪费口舌了。”

“海上幽灵号”虽是一条老旧船,但价值也在两千万元人民币以上,相当于一个不大不小的工厂。船长相当于厂长,而政委就相当于党委书记。能和厂长平起平坐的也就只有党委书记了。船长话音刚落,跃跃欲试的政委接着侃侃而谈:“在船上,我身兼多职,既是政委,又是党支部书记,还是安委会主任。诸如防偷渡、防走私、防贩毒、防嫖娼之类的大小事务,全都由我负责一手抓。为了坚持党的正确领导和路线,政委的地位也是不容忽视的。”

政委故意咳嗽一声,借以清清嗓子,接着提高嗓门说道:“相信大家都早有耳闻,我年轻的时候在8341部队担任过警卫。8341部队是用来保卫毛主席的,就相当于过去皇宫里的御林军,一品带刀护卫。我曾经在中南海保卫过江青,在北戴河和林彪一起洗澡……”

几十年过去了,张政委一直念念不忘昨日的辉煌,每每提及这些,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对于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船员们早已耳熟能详。

政委沉思片刻,又问:“对了,你们知道8341部队的来历吗?”

为了证明自己来自8341部队的情况属实,政委又披露了一件鲜为人知的传说:“早在遵义会议以前,就曾有算命先生预测毛主席将来能活到83岁,在位时间长达41年。在位时间当然是从遵义会议开始起算的。所以,就将我们的部队命名为8341部队……”

不过,对于政委所说的这件事情,船员们将信将疑。毕竟,这只能算是一种巧合。

接下来,轮机长和轮机员你一言我一语,相继发言。他们的共同论调是:船上只要还有机器,就缺不了他们这些轮机管理人才。

大副说:“即使将来船舶自动化程度再高,也少不了我们这些驾驶员。”

二副接着说:“大副已经说了我想说的。”

三副跟着说:“我想说的全被二副说了。”

船长被三副的话逗乐了,夸道:“三副毕竟是文人,说话真‘油墨’!”

和三副同过船的大管轮接上话茬:“最近,我正在拜读三副的散文集,名叫《艾鸣文集》。写得真好!以后大家有空多看看。我们这些远洋船员的生活,外人了解得不多。希望我们的大作家能够好好写写我们的船员生活,让更多的人来了解我们,关注我们。我们船上需要的就是像艾鸣这样的人才!和许多人一样,我也很欣赏艾鸣的文学才华,就连我老婆也都是他的忠实读者。不怕你们笑话,我老婆曾经说过这样一句我不爱听的话,她说她从来都不知道公司总经理叫什么名字,但她却知道有位海员作家名叫‘艾鸣’。”

这时,周围有人叽叽咕咕:“作家还来跑船,真是大材小用!”

大管轮反驳道:“据我所知,艾鸣目前正在创作一部描写船员生活的长篇小说。为了体验生活,以便将小说写好,艾鸣才不得不延长他的航海生涯。”

经大管轮这么一说,船员们纷纷向艾鸣欠身致敬。生性腼腆的艾鸣,红着脸站起来,朝在座的船员一一鞠躬,连声说:“过奖!过奖!”

一时间,船员们针对艾鸣评头论足,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未等会场完全沉寂下来,水手长急不可捺地站了起来,掰着指头数落着:“船长、轮机长、水手长……凡是带‘长’字的一个也不能少!”说毕,朝四周轻蔑地笑笑,颇有些自鸣得意。船长、大副、付涛,还有其它憎恨水手长的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摇摇头,继而又低下头,脸上写满了讥讽与不屑。

“很早以前,海上跑的都是木船,木船自然离不开木匠。可现在科技发达了,海上跑的都是铁船。虽然鸟枪换了炮,但是我的称谓一直没有换,还是叫‘木匠’。铁船和木匠,又有什么联系?乍一听上去,有点风马牛不相及。在这里,我想纠正一下。我现在真正的身份是‘铁匠’。”顿了一下,木匠又补充了一句:“铁船,需要铁匠!”

一水陈青山说:“在一水当中,我年龄最小。不是说年轻就是资本吗?公司要裁也不能先裁我们这些‘资本家’!”言外之意,要裁就先裁那些老家伙。陈青山说毕,那些老船员们面面相觑。

人称“大喇叭”的一水胡诌说:“我也算是公司的老员工了。相对来说,老员工有着更丰富的工作经验。我觉得公司没有必要因为扶持新员工而让老员工下岗!”

见大喇叭和自己针锋相对,陈青山气愤难忍,但又不好发作。

一水老孔自我介绍说:“我姓孔,来自湖南,人称‘孔夫子’。有些刚上船的船员可能不怎么了解我,但一定听说过孔子——春秋末期的思想家、教育家、儒家创始人。孔子向来倡导德治教化,反对苛政……”

孔夫子像对待学生一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坐在孔夫子身旁的二水于学文,拽了拽了孔夫子的衣角,轻声说:“扯远了!”

孔夫子尴尬地笑笑,说:“不好意思,我扯远了!其实,这是我的职业病。跑船以前吧,我在一所乡下中学做语文教师。那时候,教师待遇不佳,我就只好跳槽做了水手。现在吧,觉得做水手很辛苦,但是再想跳回去又倘何容易!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脚下之路有千万条,但是有的路是单行道,走过去就别想再回头。”

当孔夫子说到最后一句时,船员们的目光犹如利箭朝他齐刷刷地射过来。孔夫子当下意识到自己词不达意,遂补充说:“既然没有回头路,我也就不想再回头了!”言毕,四周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接下来发言的是付涛。付涛可怜兮兮地说:“不瞒大家说,我现在离了婚,一无所有,是船上最惨的一个。再怎么裁员,也不应该裁到我。我比谁都需要钱,需要这份工作!锄强扶弱,是公司的优良传统。公司总不至于要‘枪毙’我这样一个弱者吧!”

二水洪兴文,来自河南,邋里邋遢,疯疯颠颠,人送外号“丐帮帮主洪七公”,简称“洪帮主”或“洪七公”。洪七公说:“我三十好几的人了,现在还是光棍一条。没有女人,没有孩子,下半生的日子怎么过?我也需要这份工作!谢谢!”说罢,四周又传来一阵稀稀落落的同情的掌声。

之后,其它水手和机工以及大厨二厨,都七嘴八舌地发了言。他们众口一词,夸自己如何如何重要,又如何如何需要这份工作。电报员,将船员们所说的话一字一句记录下来。会议结束后,船长又召来政委、轮机长和大副,举行一次船舶领导班子会议,专门针对每名船员的工作表现、身体状况、家庭背景展开讨论,然后将其整理成材料,连同会议记录一并寄往公司船员部,等待公司裁决。

其实,船员们心里都明白:公司要裁员,肯定先从普通船员下手。这几天,普通船员个个“手拿鸡蛋走滑路,提心吊胆”。付涛更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殊不知,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冥冥之中,一切早已命中注定。

就在召开裁员大会的第二天下午,机房油管发生破裂,修理工在没有请示轮机长,也没有完全切断油路的情况下自作主张,对爆裂的油管进行明火作业,从而引发了火灾。火灾发生后,修理工紧张之余手足无措,将平时演习过程中要求掌握的灭火要领忘得一干二净。当时,火势并不大,而且附近就放有灭火器,只要修理工沉着冷静,运用已经掌握的灭火技巧,就能轻易将火扑灭,避免一场灾难。

等到船员们听到火灾警报赶到尾甲板集合时,整个机房内烟雾弥漫,人根本无法进入。与此同时,由船长担任总指挥、轮机长担任现场指挥的救火程序迅速启动:首先,封闭通向机房的所有通风口,并切断各电气设备和油路;接着,派探火员进入火场探火;然后,根据火场情况采取相应灭火措施。如果火势不大,直接由探火员使用火场附近的灭火器进行灭火。倘若火势太猛,就只好启动大型二氧化碳进行灭火。

这两名探火员,一个是甲板部的二水小朱,一个是轮机部的机工小严。本来,这次轮到机工小彭穿防火服,可小彭一想到自己将有可能葬身火海便打起了退堂鼓,于是慌称自己身体欠佳,当起了逃兵。一向工作积极的机工小严,当下自告奋勇。

俩名探火员很快背上空气瓶,穿好防火服,系牢信号绳(也称安全绳),在皮龙喷出的水雾的掩护下从机房入口进入火场。作为协助人员的付涛和小彭,迅速掩上通往机房的防火门,避免因空气流通而引发助燃。这时,防火门要尽可能关严,但又不能关死,必须留一道缝隙让信号绳从其间通过,以便让留在外面的协助人员通过信号绳与里面的探火员保持密切联系。信号绳一端系在探火员身上,另一端则由协助人员握在手里。探火员每向前走一步,协助人员就松出一段,但始终要保持信号绳处于绷紧状态。探火员可以通过拉动信号绳来表明自己的意图。信号绳的信号是约定俗成的:一进,二到位,三撤退。即探火员拉安全绳一下,表示前进;拉两下,表示已经到位;拉三下,表示准备撤离火场。

机工小严对机房的格局比较熟悉,理当冲锋在前。水手小朱则抓牢系在小严身上的信号绳紧随其后。俩人在浓雾中摸索前行,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抵达失火地点。接着,俩人拿起附近的灭火器开始灭火。一瓶瓶液态二氧化碳,源源不断地喷在火焰根部,吸热升华,毒蛇般狂舞的火苗渐渐收敛了嚣张气焰。

然而,就在一场大火即将被扑灭的节骨眼上,小严忽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哨笛声。原来,这是从背后空气瓶瓶颈处的报警装置上发出的报警声,说明瓶内空气不足。正常情况下,满瓶的空气只能使用30分钟。而一旦探火员穿着时没有关紧减压阀,就会出现空气泄漏,使用时间必然少于30分钟。不一会,小严就明显感觉到呼吸困难、胸闷、头晕。小严本能地抓住信号绳,连拉三下,旨在让守候在机房外面的协助人员拉紧信号绳,引导自己安全撤离火场。谁知身为协助人员的付涛和小彭只顾着聊天,早将信号绳松垂到地板上,自然也就无法接收从信号绳那头传来的信号。他们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时疏忽将会造成怎样的严重后果。

小朱发现小严晕倒后,赶紧不停地拉动信号绳,但信号绳的另一端毫无反应。小朱遂扶起小严,踉踉跄跄往外逃。穿上沉重的防火服,本来就行动不便,更何况搀扶着一个伤员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烟雾中摸索前行。这时的小朱如同一个受控的机器人,身不由已,举步维艰。在上到第五级楼梯踏步时,小朱重心不稳,身子一斜,和小严一道摔了下去。身疲力竭的小朱,忍着巨痛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又重重地趴下了。小朱索性弃下小严,独自沿着楼梯往上爬。最后在空气瓶中的空气即将耗尽时爬出火场,一头栽倒在甲板上。甲板顿时被鲜血所覆盖,如同新刷了一层甲板红。

当船员们奋不顾身地冲进机房,将围困在火场里的小严救上甲板时,小严已经停止了呼吸。就这样,小严走了,永远地走了——去向每个人迟早都要去的地方。小严走得安静而从容,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痛苦表情。看上去,他似乎已不再留恋眼前这个世界。

每个人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注定要经历风吹雨打的人生况味,饱尝生离死别的炼狱之苦……面对苦难的人生,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活着和放弃活着。而大多数选择活着的人,说到底都只是为活着而活着。于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活着也是一种负担。小严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选择与“活着”背道而驰的方向,视死如归,这在他看来或许算是一种大境界。

一位爱国爱民尽忠尽力的有志青年,在集体财产与个人利益产生抵触时,义无反顾地选择择了牺牲,献上了他年仅21岁的宝贵生命。小严的死,令草木为之含悲,风云为之变色。整个世界顷刻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谁应该对小严的死负责?是违章操作的修理工?是临阵脱逃的机工小彭?是玩忽职守的付涛?还是管理不力的轮机长……

一场本不该发生的火灾,使得机房设备被烧毁,并且导致一死一伤。此事引起了公司领导的极大震惊。公司方面认为:这起事故属人为事故,主要是因为个别船员思想麻痹、安全意识淡薄、违章操作严重、应急反应能力太差……

小严因公牺牲的先进事迹,很快被擅长写作的艾鸣整理成详细材料,上报到公司。公司领导经过研究,决定追封小严为“英雄模范人物”,并且将他的先进事迹作为典型在船员中间展开宣传。

对此,船员们议论纷纷。付涛说:“人都死了,就算封个‘玉皇大帝’,又有何用?”

孔夫子说:“自古以来,英雄人物都没有好下场——生前被人看轻,死后才会被人看重。”

艾鸣也深有感触地说:“这是英雄人物由默默无闻到轰轰烈烈的必经之路,没有终南捷径可走。毕竟,一个健康和谐的社会确实太需要这样的先进典型!”

小朱摔成了骨折,在船上作了简单处理,准备待船抵港后转移国内治疗。后来,在小朱住院养病期间,公司领导还特地按图索骥,不远千里来到小朱在东北农村的老家登门慰问。不久,领导慰问小朱的事迹作为头题头条见诸报端。领导关心下属固然值得大肆宣传,只可惜写这篇报道的人对小朱因公受伤的来龙去脉只字未提。等到船员们看到这个报道时,自然又免不了感慨一番:“文艺要为政治服务,但也不能离谱啊!尽扯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为什么要避实就虚,掩盖事实真相呢?真不知道这些办刊者本该秉持的真理与正义都跑到哪儿去了……”

小严牺牲了,小朱因为伤势严重即将被遣送回国,船上一下子缺了俩名船员,这让“总是裁人”的人正中下怀。一直为这事绞尽脑汁的公司总裁拍案叫绝:“真是天助我也!就裁这俩个人。”

总裁一锤定音,令沸沸扬扬的裁员风波从此落下帷幕。虚惊一场的船员们又开始报怨起来。水手长撇开与公司副总裁的裙带关系,站在唯心主义的立场上替船员打报不平:“对于这起伤亡事故,‘总是裁人’的人要负全责。搞什么他妈的裁员计划,结果把小朱裁了,把小严也害死了!”

按照唯心论的观点,物质世界是意识和精神的产物。意识和精神是第一性的,物质是第二性的。

政委则站在唯物主义的角度替公司喊冤:“这事不能怪公司!尽管公司裁员在先,小严牺牲在后,但两者没有因果关系。”

按照唯物论的观点,世界就其本质来说是物质的,是不依赖于人的意识而客观存在的。意识是物质存在在人脑中的反映。

政委和水手长各执一词,针锋相对。不过,大多数船员还是愿意放下与水手长的私人恩怨,站到水手长身边,与他同仇敌忾。尽管水手长与公司副总裁有裙带关系,但他毕竟是在为船员说话,和水手长站在一边就等于和自己站在一边。当然,也有人考虑到和政委以及公司的利害关系,违心地站到政委这边阳奉阴违。

通过这次裁员,一条船的额定成员从原来的35人减为33人。以一条船为例,精简后的编制如下:船长1名,政委1名,轮机长1名,驾驶员3名,轮机员3名,电报员(兼管事)1名,电机员1名,水手长1名,木匠1名,一级水手(一水)5名,二级水手(二水)5名,机工长1名,机工(职务相当于水手)5名,修理工1名,大厨和二厨各1名,大台(服务生)1名。加上1名实习船长、3名驾驶实习生、2名轮机实习生、3名船员家属,全船总人数达到42人。

全体船员,按级别划分,可分为“高级船员”和“低级船员”。高级船员,又称“干部船员”,包括船长、政委、轮机长、驾驶员、轮机员、电报员、电机员;低级船员,又称“普通船员”,包括水手长、木匠、水手﹑机工长、机工、修理工、大厨、二厨、大台。

按部门划分,又可分为甲板部、轮机部和管事部。甲板部部门长是大副,成员包括二副、三副、水手长、木匠、一水、二水、驾驶实习生;轮机部部门长是轮机长,成员包括大管轮、二管轮、三管轮、电机员、机工长、机工、修理工、轮机实习生;管事部部门长是管事,成员包括大厨、二厨和大台。

在船上,船长是一船之长,主管船上的一切大小事务;政委协助船长工作,主要负责政治宣传,在关键时刻发挥先锋模范带头作用;驾驶员专门负责驾驶船舶,相当于陆地上开车的司机。三名驾驶员按职务大小可分为:大副、二副、三副;轮机员专门主管机器设备,按职务大小可分为:大管轮、二管轮、三管轮。

在“海上幽灵号”上的39名船员当中,除船长来自香港,轮机长来自澳门,电报员兼管事来自宝岛台湾外,其它船员全部来自大陆。在这条船上,只有政委、电机员是从部队转业过来的,其它高级船员都是从航海院校毕业后分配过来的,而普通船员全部是由公司从偏远山区招来的合同制船员。这些船员来自五湖四海,生长环境不同,生活习惯迥异、身体和心理素质也都千差万别。这些愚贤不等、良莠不齐的人凑在一起,演绎出来的故事绝对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