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四强渡济水，程翔百般阻拦。两军却南北乱箭对射了一阵，互有死伤。李四本着不屈不挠，勇往直前的精神，坚决不退后。程翔此时亦非常纳闷，李四是否真的疯了，如此不急不缓，如何能过得了济水。若论常理进军，李四要么不计损耗，将大军尽驱往渡水，要么退军回营，再寻良机。若不按常理出军，乃出奇谋过济水…….程翔思及至此，惊得一身冷汗。若是李四渡水作战是虚，掩护别军过河是真，则大事皆休。程翔越想越像，李四渡河作战至此，只损失几艘渡船，士兵损耗几乎可忽略。究竟是为掩护何处兵马过河，又有何用意。莫非欲迂回偷袭后军。不及程翔再多想，果然自家后军喊声大起。一彪军马自后阵杀来，乃是李四掩护的兵马。为首一将，程翔并不识得，只见其舞刀拍马，大喝曰：“我乃青州蒋钦也。”模样甚是凶狠。程翔两边受敌，并不慌乱，令副将率弓箭手先挡住李四过河，又亲领一军来敌蒋钦。李四于北岸望见程翔已分兵去矣，传令全军渡河。济水北岸兵力减半，南岸却陡然增加数倍，形势瞬间逆转。渡河大军迅速登岸。李四率先登陆，一马当先，长枪直捅，连刺数名军士。防守将士不敢靠近。李四于北岸招呼士兵过河。过河士兵越来越多，济水两岸控制权，终究落于李四军之手。

李四抢滩登陆战成功后，急令人寻程翔所在。忽左右将校来报：“于此往东不远处，有两军交战。”李四曰：“此必是程翔与蒋钦二人。”言罢，带兵往东去，正遇程翔与蒋钦大战。蒋钦不敌程翔，弃刀而走。李四见了。大喝一声，曰：“程翔休得猖狂，李四来也。”程翔急回头，见李四正赶来，忙弃了蒋钦来斗李四。二人本是宿敌，今又重新开战，皆不遗余力，将看家本事使出。李四此时奔雷枪法已有大成。只听枪花之中，夹杂阵阵响雷之声，凛冽逼人。二人斗有七八十回合，难解难分。此时，蒋钦、李四两路军马均已过河至此，声势浩大。济北军反显孤弱。程翔胆怯，不敢再战；忙卖了个破绽，李四一枪使出，程翔闪过；李四收枪，程翔退后就走。李四穷追不舍；程翔且战且走。追有三四十里路，程翔被卢县兵马接应回城。李四、蒋钦于卢城东南五十里处，下寨扎营。

次日，李四欲再出兵攻程翔。蒋钦曰：“程翔得了济北城中兵马，实力大增。况主公有约，过河后夹击程翔。不若先紧守大营，候主公大军过河后再行进军。”李四压制住**难耐的战斗**，令人往天化营中请示作战指令。不日天化令人传令至，可先自行攻击程翔军。李四得了旨意，兴奋不已。随即点了军马，竟往卢城来。程翔得知李四起军来袭，忙召集兵马出城迎敌。两军于城外圆阵。李四当先出马，大喝程翔来受死。程翔亦不出马，亦不答话，立于阵前，毫无生色。副将欲出马迎战，程翔急拦住，曰：“李四锋芒正胜，暂不可与战。稍时其势减，再战。”李四叫战数次，敌方均无人应战。不禁心头火起，纵马径冲程翔阵前。程翔把槊一招，弓箭手乱射。李四不能靠近，复回阵中，正欲组织军将冲杀，见程翔竟然动了。程翔策马往前数步，大喝曰：“逆贼李四，可敢与我一战。”李四求之不得，回马与程翔交战。二人方交手，只听西方喊声大起，有大军到来。二人不知是何处兵马，心中疑惑不定。等来军靠近，方知乃是天化大军过济水至此。天化摇锤呐喊，一马当先，直冲程翔右翼。程翔副将急领兵迎敌。天化日月双锤挥舞不定，不足三回合，将程翔副将敲落马下。天化又驱兵长进，打破程翔右翼。右翼败军往中军处溃逃，反将中军倒冲一阵。中军大乱，程翔无心再战李四，败回阵去，制止士兵败逃。李四又驱兵掩杀。程翔往卢城方向败走，却被天化军拦住去路。程翔指挥军将与天化军交战。背后李四军赶至。程翔腹背受敌，仰天长叹，曰：“我不得生矣！”正绝望间，又见一彪军马自卢城方向杀来，却是卢城中韩飞领军来接应程翔。程翔回顾众军士曰：“城中援军已至，诸位可随我并力向前！”众人闻言，皆随着程翔冲出重围。程翔会合了韩飞，又与天化、李四军混战了一场。至午后时分忽大雨如注，两家各自收兵。天化于李四大营不远处，又立一营屯扎兵马。

却说程翔与韩飞回了卢城。韩飞曰：“今青州大军已至，袁公兵马却迟迟不至，如之奈何？”程翔曰：“主公兵马已出，不日即可至卢城。我等且需紧守城池，待主公大军至，黄善、李四必破。”韩飞曰：“青州军早晚将来攻城，不若先引一军于城右扎营，以为掎角之势。若青州军攻城，则可引军救应。”程翔别无他计，只得如此分兵而行。遂带一军至卢城之右，扎起营寨。左右谓程翔曰：“黄善军新至，立脚不稳，不如趁此时抢先出兵破之。如此以攻为守，尽占主动。”程翔曰：“先出兵击之亦是有理。但我意以为可分两路而上。一路正面与黄善交战，一路却绕至背后夹击，必能使形势逆转。”当下计议已定。次日，兵分两路行事。程翔带军来攻天化营寨，天化引军出寨迎敌。两军圆阵处，天化出马，取笑程翔曰：“手下败将，又敢来献丑。”心下却思：程翔所余兵马不多，却敢如此有恃无恐，必是有奸计；却不知是何奸计，不如且观之。程翔出马曰：“久闻青州黄善锤法惊人，今日却想领教一番。”言罢挺槊拍马向前。天化知其有奸计，也不受激，令纪灵出马。程翔见纪灵向前，乃大呼曰：“你非我敌手，且教黄善来！”纪灵大怒，舞动三尖刀连砍程翔数刀。程翔挥槊迎敌。战有五十回合，纪灵不敌程翔，败回阵中。程翔驱兵直进。天化方欲抵敌，见自家后阵大乱，已被程翔偏军偷袭得逞。天化曰：“原来如此。”当下分兵拒挡，却略有不及，被程翔两路军马大杀一阵，败回营中去。程翔亦不贪功，见青州军败走，亦守军回营。程翔与众将回营，直呼过瘾。程翔曰：“今日虽胜了青州军一阵，却未伤及其元气。我欲今晚出兵，劫其大营，不知众将可敢相随。”众将皆因战胜而得意，无不应声愿往。遂约好三更时分进军。

却说天化败了一阵至营中，诸将皆闷闷不乐。忽东南一阵怪风起，竟将寨前帅旗吹倒。天化急出账观看，怪风已过。天化问左右此何意。孙兴曰：“此是凶兆也。”天化略有所悟，曰：“莫非程翔今晚要来劫营，故有此兆！”众将皆以为是。天化曰：“既如此，我当早作准备。”遂令孙兴、臧霸二人领军伏于外，待有敌军进寨，一同杀出。又令人传令李四营中，需多加设防。是夜三更时分，程翔果真率军至天化大寨。程翔见青州营中巡营将士已过，营中毫无准备，心中大喜，传令杀入营中。只见寨门虚掩，程翔杀入军帐，却空无一人。程翔心知中计，急令退军，却为时已晚。天化带大军已从帐外杀过来。直杀得程翔措手不及。程翔长槊急舞，刺死数人，青州军不敢靠近。急招呼军士撤离。却又被孙兴、臧霸两军拦住。程翔无所惧怕，挺槊近战二将。其所领士兵，却无如此胆识，见陷入敌人重围，纷纷弃戈请降。程翔喝止不住，止有数百亲兵跟随。程翔弃了孙、臧二将，与亲兵杀条血路突围出去。孙兴、臧霸急去追赶。却被天化制止住。孙兴等问为何不追。天化曰：“程翔遭此大败，兵无战心，我欲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今晚却劫他营寨。”程翔回寨时，寨中兵马已不足两成，士气低落。深夜，天色奇黑，程翔正当熟睡。忽被帐外喊声惊醒，起身一望，帐外四面火起。程翔忙取剑奔出营帐外，见青州军来劫寨，四面都是。程翔知大势已去，混乱中逃出大寨，连夜回卢城去了。寨中军兵寻不见了主将，皆降于青州军。天化遂夺了程翔大寨。左右皆请令带军攻打卢城。天化却曰：“诸位可忘却了，卢城中韩飞原是何身份？”臧霸曰：“韩飞原是小邵山贼首，后降于我军。”天化曰：“韩飞乃是贪生怕死之辈，有此人在城中，此城不难破也！”臧霸曰：“何计可破！”天化曰：“只需密信一封，卢城则唾手可得。”遂令孙兴代为作书一封，深夜时分射入城城中。守城将士得书，献于韩飞。信上略言，济南侯平已降，青州并未治其罪，反而有重赏，望韩飞将军早日献城。韩飞自思：程翔大军已败，袁绍又久久不至。不如早日投了青州，能保得一条后路。于是使人唤程翔至府中议事，又暗调亲兵百人伏于堂侧。须臾程翔至，韩飞一声令下，亲兵齐出将程翔擒住。韩飞令开了城门，往黄善营中投降去矣。天化见韩飞来，乃与左右曰：“我计成也。”天化重赏了韩飞，又亲自劝降程翔。程翔却誓死不降。天化令韩飞将其收押。遂尽起营中兵马，开进卢城之中。李四、蒋钦等复守大营，以为救应。

韩飞每日往狱中劝降程翔，威逼利诱，各种手段无所不有。程翔却是铁石心肠，决不投降。天化动了杀意，乃亲至狱中，再劝程翔。程翔曰：“我非被你所败，乃是遭韩飞小人暗算。我若能出，必带重兵前来，血洗济北城。”天化怏怏不乐，出了监狱，密令韩飞将程翔处死。不料旁边却有一韩飞小校听得此事。小校原于程翔交厚，当下将此事告于程翔，曰：“黄善已叫韩飞谋害将军。将军且不如降了黄善。”程翔曰：“袁公带我如亲子，我如何能弃之。量韩飞鼠辈如何能杀得了我。”小校乃出。不多时，韩飞令人送酒肉于程翔。程翔知菜中必有剧毒，乃不食。士兵报于韩飞。韩飞至狱中好言诱程翔进食。程翔端起酒杯假意喝了一杯。韩飞见了，自以为程翔中计，得意不已，乃转身欲走。不料忽然起身发难，用铁索勒住韩飞颈项，威逼狱卒开门。韩飞惊吓得小号**，急叫开门放行。程翔押韩飞至兵器架前，取长刀架于韩飞首。狱中军士不敢靠近。程翔又押韩飞往城门去，令韩飞赚开城门。程翔见城门已开，一刀砍掉韩飞首级，跨步飞出城外，直往河北方向逃离。

却说程翔逃至黄河边上，遇见一处大军过河至南岸。军中正打袁绍旗号。程翔大喜，忙至军中求见袁绍。袁绍得知两济之地尽失，两路兵马全军覆没，大怒不已，令将程翔斩首。众官苦劝得免。袁绍遂留程翔于帐前听令，戴罪立功。此时袁绍已将冀州生力军尽驱于此，计有马步兵十余万余人，数倍于青州军。前者田丰等劝袁绍速速进军，趁黄善南下回救不及，攻取青州之地。袁绍纳田丰之言，调兵遣将，连破济南、济北。之后却因小儿袁尚染疾，不肯出兵，以至韩猛、程翔两军皆败。田丰、沮授等屡劝袁绍出军，袁绍皆以小儿染疾未愈而拒不发兵。及至小儿袁尚病愈，战机已失，袁绍却要进军。田丰等皆劝袁绍莫要出军，出军则必败。袁绍因田丰出言不吉，将其留于信都城中，守住后方，自带新谋士郭图等出兵。袁绍扎营已毕，升帐商议进军。程翔当先起身请令，曰：“乞借精兵一万，斩黄善、李四首级以献麾下。”袁绍闻言大喜，当即准行。程翔欣然出账点拨兵马去。郭图见程翔出，乃与袁绍曰：“程翔屡败之人，如何能再统军，主公大军新至济北，若程翔再有不慎，三军士气皆受损。主公何不亲率大军攻打济北，介时败李四、擒黄善，主公之名必响于华夏！”袁绍耳朵根子软，急令人叫回程翔。程翔进账，问袁绍何事。袁绍曰：“你出征方回，身体疲惫，我恐你过于劳累，特准你于营中休息数日。攻打卢城之事，就由我亲自统兵。”程翔曰：“主公军令已出，如何能撤换，况我已安排点拨军马！”袁绍不喜，叱程翔曰：“我意已决，你可速退下！”程翔只得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