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天气。
相亲相爱的父母一天之间突然失去,他抱着被注射了海|洛|因的残破身躯,就这样垂死挣扎了一个晚上。
和现在无异。
一样的冷情,一样的寂寞,一样的挣扎。
***
“少夫人,进去吧,去客厅等也是一样的,你现在是个孕妇,不能吹风的。”
东清梧拢了拢肩上的披肩,摇头:“我没事,再等一等,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小英叹了口气:“现在都十二点了,大少爷一定是工作很忙才忘记打个电话回来了。少夫人,要不你还是先去睡吧,我等大少爷回来告诉他你在等他,好不好?”
“我……”东清梧想说什么,却突然有刺眼的灯光从不远处照来,她笑了笑,“他回来了。”
陆天尧将车停进车库,却坐在驾驶座上没有下车的想法,他看到东清梧站在门口等他,他也看到在自己的车子驶进龙园时,那样模糊不清的夜晚她脸上的笑竟然异样地清晰,这是一个妻子等候深夜未归的丈夫,在看到丈夫安全回家时露出的欣喜和放心。
他不想去面对她,金姝允那咄咄逼人的话语不断在耳边盘旋,他无法克制自己满腔的怒火,不知是因为金姝允提起父母去世的世,还是因为她说“你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深吸一口气,陆天尧打开车门下车。
其实金姝允说的没有错,他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东清梧站在门口还在疑惑为什么陆天尧停个车要停那么久,就看到他拿着公文包慢步走来。
她笑着迎上去,“你今天回来的好晚。”
“嗯。新接手的案子有些麻烦。”陆天尧拥着她的肩走进客厅,感觉到她的身躯冰凉,他皱眉说:“你很冷?”
东清梧摇了摇头。
“少夫人等了你一个晚上了。”小英端着两杯温开水从厨房走出来,笑眯眯地说:“因为大少爷没有打电话回家报平安,所以少夫人不放心了。”
接过水杯的手僵了僵,陆天尧没有接话。
“你吃饭了吗?”东清梧抿了一口水。
“还没有。”
“那我去给大少爷做。”说着,小英就挽起袖子要到厨房开灶。
“不用了。”陆天尧将水杯递给她,“我不饿。”
东清梧说:“不吃饭对胃不好,多少吃一点吧。”
陆天尧看着她,“我说我不饿。”
东清梧怔住,为他语气里的强势和眼睛里的淡漠。
“我先上楼睡觉了,你也早点睡。”陆天尧皱着眉走出几步,又停下,他没有转过身,说:“以后不用等我回家。”
手里的温开水瞬间冷却,东清梧忽然不明白自己吹了一夜冷风等陆天尧回家是为了什么,她似乎做这件事做的很顺其自然,甚至没有想到其实他们的关系也就那样而已。
小英站在一旁,默默的不说话。
走到卧室里反锁上门,陆天尧将自己丢到床上。
东清梧,究竟是你情深至此,还是我入戏太深。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张爱玲。
***
孕检当天。
“东清梧,我不能陪你去医院。”
筷子刚夹起的木耳掉在了桌上,东清梧抬头看向对面的陆天尧,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就又听他说。
“我让小五跟小六陪你去,检查完马上回来。”陆天尧似乎没看到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表情有些冷漠。
他的冷漠以及话语让东清梧近来火热的心有些受伤,她皱了皱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你今天很忙吗?”
“不忙。”
东清梧咬着下唇:“那……”
“陆家家宴,我身为陆家长子不能缺席。”
陆天尧吃完了,他抽过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我先出门,呆会儿小五他们两个会来接你。”
怔怔的看着他出门,东清梧低下头继续吃饭,可口的饭菜进了嘴里味同嚼蜡,她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的距离又开始变得遥不可及?
她发现自己很介意,介意什么?
介意身为丈夫的他不能够陪着妻子去医院做检查,反而要兄弟代替?还是介意他口中的陆家家宴,并没有需要她参与的事情?
东清梧看着一桌的菜,都是她怀孕后爱吃的东西,现在却一下子热爱不起来。
安然相处了那么久,事实证明他们也可以像平常夫妻一样,睡前互道晚安,早起互念早安,出门会说注意安全,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那陆天尧现在又在排斥什么?
从那天慕卿言和容留两个人来蹭了一顿饭后,从那个晚上等他回家却遭受无视后,陆天尧对她虽然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关心,可东清梧直觉他的情绪已经不如过去安定,她想要问他发生了什么,可每在看到他冷漠的眉眼,那股冲动便随风消散。
东清梧几乎就快要忘了,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
这段日子以来,她没有想过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她甚至也不愿陆天尧提起这个话题,因为她害怕,害怕这件事情一旦浮出水面,他们之间将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同处一个屋檐下。
她有些烦恼,却不知自己在烦恼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