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一口吃着碗里的米饭,没有其它的味道,可东清梧还是觉得嘴里布满了苦涩,她放下碗,食不知味。
“少夫人,您吃好饭了?”小英拿着花洒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只有东清梧一个人坐着,疑惑的问:“大少爷呢?”
东清梧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出门去了,陆家家宴。”
“少夫人……”小英放下手里的花洒,小步走过来,机灵的眼睛盯着她的脸,嗫喏道:“你怎么哭了?”
哭了?
茫然的看着小英,只见她笃定的点头还指了指自己的脸,东清梧抬手摸上,果然,一片濡湿的触感。
她看着指尖的泪水,有些晃神。
***
蜿蜒的西郊公路上,一辆黑色奔驰正疾速前行。
陆天尧注视着前方的道路,左耳里戴着一枚蓝牙耳机,蓝光闪烁,里面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老爷子昨天下午到的,来的时候还问我你什么时候过来。基本陆家的人昨天都到齐了,就差你了。”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动了动,陆天尧将方向盘打右转弯,简洁说道:“我在路上。”
路两旁的树木随着秋天的到来,墨绿的树叶已经开始泛黄,秋风吹过,便会簌簌落下。
楚歌爽朗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其间还夹杂着乒乒乓乓的铁器声响。他说:“你没带清梧过来。”
“嗯。”陆天尧应了一声,“她今天孕检。”
“我就知道。”楚歌一副了然的模样,他将听诊器丢进医用箱,把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准备好怎么跟老太太解释了吗?你直接告诉她说清梧要孕检,她可能不仅不会高兴,还会大发雷霆。”
在陆家,明里是陆老爷子当家作主,陆老夫人做贤内助;实则陆老爷子常年驻扎军区,几个月才能回来一趟,陆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靠着从军区退伍回来的陆老夫人下决定,有时候就连陆老爷子都不能反驳她。
说白了,陆老夫人就是个当代武则天,特立独行。
所以他才会说:伴君如伴虎。
“跟她解释?没有必要。”
初秋的阳光将前方的水泥路照的白花花的,看起来有些刺眼。陆天尧拿过墨镜带上,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
他听着那方久久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沉默着静静等待。
不一会儿,呼吸声再度传来,楚歌似乎喘了一口气,“我爸刚才过来了,他说老太太让我们爷俩也去参加陆家家宴。不过,我爸给拒绝了。”
重点咬在“陆家家宴”四个字上,他很郁闷,你们陆家的家宴把我们外人叫上是要干嘛!
像这样的陆家家宴,只有重大事情发生时才会举办,而事实上,陆天尧也是第二次参加。
“对了,你让清梧一个人去医院检查?”
“卿言跟容留会陪着她去。”
楚歌凝噎了半晌,最后吐出一个字:“啊?”
你老婆你让你兄弟陪着去孕检,有没有搞错!就算你们真的情同手足,可这种事……
“天尧……”楚歌抚额,无奈道:“有些事,还是亲力亲为的好。”
“我是亲力亲为。”陆天尧眯眼看向远处遗世独立的一栋灰褐色别墅,脚下减速,缓慢前进。
“那个孩子,就是我亲力亲为的结果。”
“……”楚歌捶桌,“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无耻!!!”
陆天尧无声笑了笑,“不说了,我到了。”
话音一落,也不等楚歌回话,他就摘下蓝牙耳机丢进了储物箱,向着那栋别墅驶近。
***
别墅建立在一座庄园里,据说是陆家老祖宗弥留下来的古宅,一砖一瓦都有着象征性的意义。
陆天尧将车停在庄园门口,空旷的一片土地只有他的黑色奔驰,他知道,其他人的车都开了进去,可他也知道,他不会留在这里过夜。
站在那里,他抬头看向那块写有“陆宅”二字的梨木牌匾,十几年的如一日的行草,落笔刚劲有力,顿笔果断直接,提笔干净利落,不过是两个最简单的字,却被书写的人仿佛注入了灵魂般的气势磅礴,凌厉的字体似乎马上就要破体而出。
陆天尧看了足足有好几分钟,才收回视线,迈着平稳的步伐踏进“陆宅”。
庄园里的小路都是用碎石子铺成,陆天尧沿着小路向前走,到木质的大门前停下脚步,只是顿住几秒,便伸手推开那足有十几斤重的门,不费吹灰之力。
因年代久远,大门推开时发出沉闷的响声,别墅里闲聊的人纷纷向来人看去,在看到陆天尧后,每个人的表情堪称五花八门。
兴奋的、激动的、鄙夷的、唾弃的、蔑视的、讽刺的……其中以陆优涵的笑脸最为明显。
不过这样的表情也只持续了两三秒,在陆天尧目不斜视走向坐在首座的陆老爷子时,他们已经恢复了最礼貌的笑脸。
“爷爷,奶奶,我来晚了。”陆天尧微微弯腰,分别向二位老人表达歉意。
陆老爷子“嗯”了一声,陆老夫人则开口问道:“那个女人呢?”
陆天尧直起身,看着她饱经风霜的脸,道:“奶奶,我前些天就跟你说过,清梧要去医院进行孕检,她今天不能到场。”
“她嫁进了陆家,就是陆家的人。什么事比陆家家宴还重要?孕检,孕检就不能明天去吗?”老夫人抬眼看着他,左手抓紧了椅子。
“你少说两句!”陆老爷子听不惯她说话的语气,扭头瞪了她一眼。
老夫人反瞪回去,“我说的不对吗?”她站起身,指着陆天尧说:“结婚的时候我就不知道,要不是别人告诉我我可能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现在我让她来参加家宴,你还给我推辞。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怎么走到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