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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右军全线崩溃,何徽的虎捷左厢步军,除了一部份投降的被北汉军马队驱赶到一边,其余步军尽在原野上奔逃。而樊爱能的龙捷左厢马军两千五百骑,还保持着完好的建制,向南跑得只见一天黑线在天边滚动。
章钺和郝天鹰两人一骑纵马飞奔,身后的北汉马军见到了张元徽的战马,找到了他的大铁枪和尸体,却不见人头,惊恐地大喊着,追了百十步就调头回去了。
东面不远处是自己麾下败下阵的人马,队形乱糟糟的仍有千多骑,在向东南打马狂奔不止。郝天鹰追上去喊停了,章钺持枪一跃下马,将张元徽的人头扔了出去。
跑近过来的士兵们看见,都吓了一跳不敢捡。杜悉密却是不怕,捡起来看了看,问左右道:“这人是谁?你们认识不?”
“不会是张元徽吧?”李多寿不确定地说。
“就是张元徽!先收起来吧!派人去招拢兄弟们,整队报数!还有无人的战马,别他娘的忘了带过来。”章钺拄枪站立,只感一阵阵疲惫,冷着脸下令道。
李多寿示意杜悉密去传令,转而让亲兵牵上来一匹战马,对章钺笑道:“刚才有虎捷军的王指挥跑落马了,向我们求救,我们就把那马带拦了过来,这马未上场就跑了,力气足得很,将军正合用!”
“是吗?那军官人呢?带上来!”章钺起了兴趣,这军官说不定战后可以作人证,先问问刚才是个什么情况。
不料李多寿派人去找,说是被弟兄们一怒之下给砍了,章钺顿时感觉被耍了一样,恼怒地喝道:“传令全军!今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随意杀害友军兄弟!”
不多时,后面散落的人马渐渐赶了上来,章钺收拢整队点数,加上亲兵全军两千八百骑,现在只剩一千六百还能上马作战,另有三百余重伤的需要处理伤口。
战殒的主要是药元福调来的两个指挥,他们一度陷于阵内无法逃出,几乎所剩无几。而章钺自三营一直冲杀在前,反而伤亡相对少得多。战场上就是这样,越是怕死,越死得快。
这时百余骑禁军从西南疾奔而来,一名军官打马上前喊道:“诸位是哪一军的人马?主将可在?”
“我就是!会州章钺!可是中军有令?”章钺疑惑问道。
“正是!刘崇见我右军崩溃,已率全军压上。中军前阵为重骑所破,连陛下都亲自上阵了,形势非常危急,章将军速去支援。”那军官说完,立即打马就走了。
章钺暗吃一惊,命李多寿率百骑带着伤兵向南撤退,自率一千五百骑向西行进。中军离右军战场可是隔着四五里地,这边现在静下来,终于能感觉到西面大地在震动,喊杀声震天。
小半个时辰前,早在张元徽的一波冲锋下,右军如浪潮般全线溃逃,山呼万岁时,哨骑回报中军,刘崇便大喜过望,急不可耐地命中军出击。但他没有亲自上阵,身边仅留了五千步骑禁卫,带着臣僚立马于坡地,眼望两万余步骑向南推进,北汉君臣意气风发。
“只是可惜,周军右军还在抵抗,张元徽也没回来,否则能腾出更多重骑破阵,那郭家小儿必一举成擒!”刘崇抚须大笑道。
“张大帅没回来也无妨,白从晖将军也有一千重骑,再加禁军精锐,周军将无可挡也!”枢密副使王延嗣适时地附和,惹得刘崇一阵得意地大笑。
北汉军一动,周军前阵的向训一万五千步军立即开始准备,史彦超部三千精骑在侧前遮护,也是严阵以待。郭荣身边仅有张永德部殿前司五千精锐及数千班直护卫。
就在这时,哨骑飞报:张元徽逼近,右军大溃,樊爱能引马军先行遁逃,何徽所部步军跟着溃散,只有会州章将军在与张元徽激战正酣。
郭荣一听勃然大怒,但将是军之胆,此时他可不好发作,淡然令道:“诏樊爱能、何徽速归战场迎敌,不得一误再误!”
随军文官迅速拟诏,派了一名班直指挥率五百骑护卫着一名通事舍人携诏书前往宣诏。然而不多时,只有几名都头率士兵跑回来报告:樊爱能、何徽部逃兵沿途驱赶屠杀役夫民众,抢掠军粮辎重,致役徒尽皆逃散。
传诏通事舍人前去宣旨,没有人肯听。逃兵们纷纷扬言说:辽国大军已至,官军全部溃败,你们都要当俘虏了。
逃兵们不但不听劝告,还抢得更加疯狂,传诏通事舍人和班直指挥便去阻止,结果双双被乱兵所杀。
郭荣听到消息,出离的愤怒,一下子明白,这事不是那么简单。一定是有人在暗通北汉刘崇,前线未战先逃,后面抢掠军粮,不就是指望朕当俘虏么?
还好朕北上迎战来得快,没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如今……更不能让这等蛇鼠之辈如愿,当速决速决。侍卫亲军司!也就是前朝奉国步军改了个名而已,其本质未变,是时候该清洗了!
就在这么一耽搁的时间,中军前阵已经交上手了。史彦超其人虽然骁勇善战,奋勇当先阻击,但他的马军人数还是太少,仅一个冲锋便被敌军冲了个对穿。敌军再无障碍,滚滚而来直扑前方步阵。
“定!”向训一声悠长呼喊,前线枪盾阵势一稳,但敌军马队以风雷之势,轰然撞上盾墙,“砰砰”声不断响起,伴着阵阵人喊马嘶声,中锋重骑如浪潮般以梯队连番撞击,一下子就撕开了防线,令向训措手不及,急调后备增援。但根本无济于事,后备兵力填补上前却站不住脚,立即就被敌方重骑绞乱,破口仍在不断向内扩大突入。
“准备迎战!”向训大喝一声,从指挥台上一跃而下,提刀上马准备亲自上阵杀敌。敌骑冲到阵内,被两侧士兵所牵制,势头终于有所减缓,但本部防线也是摇摇欲坠,恐难以坚持多久,
前阵若被击溃,中军本部就将暴露在敌军面前,郭荣一见形势危如累(卵,立即上马,率领殿前司诸班侍卫冒流矢亲自督战。
赵匡胤会州战后被封为散员都指挥使,麾下有五个营两千五百兵,这次出战正随侍在郭荣左近,见情势不妙,赶紧跑来求见张永德道:“陛下势危,是我们拼命的时候了!”
“赵都使所言甚是,我等正当死战!”张永德心里颇为不悦,你一个都使仗着陛下宠信,居然对我指手画脚,难道我不知道怎么护驾吗。
哪知赵匡胤很不识趣的样子,又扯着响亮的大嗓门喊道:“河东贼不过气焰嚣张,我军全力出战可以击败他们,都使麾下有诸多擅长左手射箭者,可调齐集中登高地为左冀,我领本部为右冀夹击敌军,陛下安危在此一举,我等须全力以赴。”
“赵都使此策甚好,可依此作战!”这时就是再傻也明白了,赵匡胤这厮就是想要好好表现一把,把话传出去,再到陛下耳中,从而更得陛下信任。
不过他是自己麾下将领,其父赵弘殷资历深厚,更是禁军勇将,扶持他一把对自己也不是坏事,张永德乐见其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