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三秦大地盗墓风很盛,zf打击的较紧,不过主要保护的是宋朝以前的墓葬物,对明清时代的墓葬当时并不重视。听说一伙傻瓜盗墓贼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挖了座清代墓,许多人都传为笑谈。
那具玄阴尸早在几个人争夺履仙镜的时候,就化为一滩尸水,所以墓葬里空空如也,后去的人们什么也没有见到。由于太平间的底部已被挖空,医院只好在别的地方重建了一座,原来的地方被拆除后,低洼处慢慢积水成了一座寒水潭,潭水冰冷刺骨,后来有病人偶然喝了一口,竟然能治大病,这座医院因此大富,逐渐成为当地最著名的医院。其实这家医院的兴盛,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由于我和张铁嘴祛除了玄阴尸,转换了这座医院的风水吉凶之故。
不过以上都是后话,即便是后来,也没人相信是当年那伙盗墓贼的功劳。我们一伙人那时被当作盗墓贼抓走后,很吃了一顿苦头,几个联防队在我们身上一人踢了一脚,就连张铁嘴也不例外。踢我的联防队吃了暗亏,后来他脚趾疼了多年,一直还以为是痛风所致。
公安局见我们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危害,本打算教育批评一顿放走了事,不料一个徒弟沉不住气,把私藏在怀中的七星灯了出来,也是活该出事,那盏七星灯竟是汉代皇家御用制品,这下事情闹大了,大家都被送进了看守所。至于那颗珍珠确是无影无踪,直到后来这颗国家级珍宝流落到海外,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何人手中流出。
几个徒弟是当地人,托人找了地方上的关系,很快就放出去了,走时惶急如丧家之犬,哪里还顾得上看我和张铁嘴一眼?张铁嘴摇头叹息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只有危难时才能感觉哪今后收徒,宁缺毋滥,定要细细考察人品才行。又过得几天,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我和张铁嘴,还有那个神经兮兮的痴呆男青年。
“这日子还不错嘛,有吃有喝的”我啃着干硬的窝窝头,对在一旁哭丧着脸的张铁嘴说“老张咱别发愁了,你解放前,我六年,这里还不是人间天堂?”
张铁嘴恼道,你小子咋这样没出息?都没自由了,还惦记着这点吃嘴?有首诗叫什么来着,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我不再搭张铁嘴,看了一眼蹲在墙角的痴呆徒弟,把剩下的饭菜端到他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呢?说说看”。这些张铁嘴的徒弟我都不喜欢,没记住一个名字。
张铁嘴瞪了我一眼,抢着说:“你这个师叔怎么当的?连师侄们的名字都记不住,这不让外人笑话吗?对了,你这小子傻里傻气的,到底叫什么啊?”
痴呆年轻人摇了摇头,把那碗剩饭递给张铁嘴,“师傅,你吃,你吃”。
喂,小子,你师傅问你名字哪,我起那只死乌鸦就是他进来的,那股尸臭气味似乎又扑鼻而来,忍不住一阵反胃,差点把刚吃下的饭呕吐出来。
“我我我,没名字啊,别人叫我阿呆,师傅你看我叫个什么名字好?”
这名字挺适合你,不用改的。我转过头对张铁嘴说,你看看咱们收的徒弟,聪明点的人品不好,这人品好的又是个呆子,都说这三秦大地人杰地灵,我看大大的不见得。
张铁嘴仔细瞧了瞧年轻人,捂着嘴惊叫了一声。此人胸部平正,神安气合,腰脊宽厚,福贵禄荣,实为道德广阔之人,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昔年禅宗六祖慧能,砍柴为生,扫盲班也没上过,不过一盲啊,后来却成为佛教的祖师,影响广大而深远,难道这年轻人,竟是上天赐给我们新茅山的衣钵传人么?”
我心里一阵作呕,正要嘲笑张铁嘴,却听得咣当一声,几个公安人走进来,不由分说给我们三人带上了手铐。
我被单独带进了一个房间,里面摆了一张长桌,几个公安人正襟危坐,一个人抓住我的肩头猛地一按,把我摁在桌前的一个小方凳上。
我莫名其妙,瞧这情形,似乎是在审罪犯,不过我们只是挖了个清代墓,没给国家造成什么损失,构不成犯罪哪。
“你不要狡辩!”坐在旁边的一个公安气得嘴直哆嗦,“避重就轻,掩盖实质,要罪加一等!”
坐在中间的一个胖老头制止了他,和颜悦色地问我:
“年轻人,我们的政策你知道么?”
“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一直挂在嘴上,记在心里”
胖老头满意地点点头说:“不错不错,你既然懂得政策,我也就不再多说了,你最好说明真相,争取宽大处。”
我困惑地眨了眨眼。我说得难道不是真相么?经过公安领导的批评教育,我们已经明白盗墓挖坑确实是错误行为,今后坚决改正,请领导给我们重新做人的机,以观后效。
“啪”得一声,一只大手拍在桌面上,震得我眼皮一跳,又是坐在旁边的那个公安。
“快说,你们是什么组织,装神弄鬼?又用妖术害死了几条人命?”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几个死亡的徒弟家人已经报了警。掘开简易的坟墓来看,死去的两个徒弟都是一副骨髅架子,把公安人吓的不轻。人才刚死,怎么就成了一副骨髅?有几个带路的徒弟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原来还有一个吊颈死的大师兄,再挖开一个坟墓,里面的中年人栩栩如生,除了颈上的一点伤痕,简直就与活人无异。
那时候公安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几天下来我和张铁嘴的身世背景已经被调查的一清二楚,就连我和张铁嘴都是二进宫的事情也被揭露出来,两人的作案动机昭然若揭:非法聚众,图财害命。
我暗自叹服,人民公安为人民,办事速度比我使用甲马符还快。不过叹服归叹服,坦白交代却万万不能,开宗立派又造成人伤亡,这罪名足够判几年有期徒刑的。那胖老头见我沉默不语,冷笑几声,示意几个义愤填膺的公安人不要动手,把我又送回了住处。
张铁嘴一辈子最怕官了,不过他已经是二进宫了,应该有点反侦查的经验吧。懒洋洋地躺在房间里的破被窝里,我了一下,又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