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县城没有直达北京的客和文小姐只好到迪,当时的运城还没有戈市,交通也不算达,但有一班可以直达北京的公共客运。我们两人赶到车站的时候,那辆客车已经开走了,因为只有一班,而且要等到第二天下午才能赶回,我和文小姐只好找了个旅店住下。
我到山西这么多天,一直在县城乡镇里打转,还没有到过比较大的城市,乍到达城,觉得很新奇,晚上吃过饭后便拉着文小姐到外面看夜景,文小姐兴致勃勃地陪着我在城里的街道上逛来逛去,手提袋里不久就被她装满了特产小吃。运城这个地方,我虽然不曾来过,但很早以前就听说过,因为吕祖的家乡就在这里,不过听说后来为了修建水库的缘故,吕祖的家乡已经被淹没在水底下。有诱语说三千年历史看西安。五千年文明看运城,这里的民风的削良古朴,街道的两旁有很多古色古香的建筑,里面不时传来类似道家的渔鼓唱腔,颇有点古韵,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听一些游方艺人的说唱,这时在异乡听到,心里暖乎乎的。就提议过去看看演出,尖小姐瞪大眼睛说,“想不到你还有这样文雅高雅的爱好,真让人佩服呀,不过那些都是仿古的建筑,里面的才艺表演也是为了招徕游客,有什么稀奇?我做过导游,最清楚其中的条条道道了,说出来可别扫你的兴致
文小姐虽然不喜欢,但还是陪着我来到了路边的一处歌楼。山西的建筑多是砖石结构,这家歌楼却全用竹木,显得非常雅致。我们过去的时候,演出的二楼上已经坐满了人,里面摆放的长条木凳已经没有空位,我让一今年轻人让出点地方。他不肯,待看到是文小姐坐在旁边后。却又转怒为喜同意了。
我另找了最后面一处不太拥挤的地方,站着向里面望去,只见正前方的大木台上摆放着一张圆桌,桌子旁边坐着一个清瘦的琴师,另一边是一个圆脸少女?
琴师轻弹了几下过门。那少女开口唱道:
是何人在伴琴魂憔悴仍漆留
石板格上,听芦声颤抖
听得那琴声幽幽,知音何处有
怎消得空阶人影瘦
唯情最走了得,枉净了土惠山丘
看那月左秋风
好是水上桥头
莫说那芦花随烟去否?
歌声幽幽,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我虽然听不出什么意境,但觉那少女的声音着实好听,比那些游方艺人的破锣嗓音强得多了,心旷神怡之下,不禁大声叫好,一斤,“好。字刚刚出口,我就惊觉不对,只见周围的听众都不满地向我这边看来。身旁的一个老者呵斥我说,“此曲正在悲凉之处,你如何叫出好字?莫非你不懂其中妙处?”我羞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说不上话,亏的琴声再起,那少女又唱道:
年华转眼如逝水,
岁月回眸似流云。
只见儿孙堂下坐,
双亲却是坟中人!
这次我听出了悲伤之意,没敢出声,耳中却听得有人喝了一声彩,“妙哉!”我一愣,看看周围的清客,这些人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斤,个全身贯注地听着少女唱下去的曲子。我心中疑惑,刚才莫非走出现了幻听?正在迟疑,那少女已唱到了现代的蒲州梆子流传于运城、临汾一带的蒲剧及戏曲:
清明复至中条山,
檀香几簇数里烟。
千古残碑思故旧,
百年朽木忆往年。
仙人有情能过海,
凡夫无志爱做官。
都道身后总寂寞,
却留因果后人参。
中条山是运城附近的一座山脉。是道家七十二福地之一,相传是道教神仙之一的张果老隐修的地方。这诗大概是由这地方的一个文人所写,写尽了人生的悲凉无奈。但他不知道法通玄、修炼可致长生的道理,只拿一个神话传说中的八仙来教化众人,那能有什么作用?我踮起脚跟去看文小姐,只见她根本就没有听曲,正低着头和那今年轻人窃窃私语,我心中好笑,网要走过去,耳边忽然又听到一声“妙哉”。
这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就自我的头上,我转身向上面看去,只见上方圆木房梁的礴角里,隐隐露出一只木匣的边角,因为和房梁的颜色相近,又处在避光个置,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我愣了一下,桀然禅师!?他怎么会在这里?
圆脸少女唱完,退到后台去了。“砰。的一声响,从后台冒出一大股烟雾,几个浓妆艳抹的时髦女孩冲进烟雾里,蹦嚓嚓地开始跳舞,灯光骤暗,音响却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我最反感这些东西,连忙用双手捂住耳朵,身边的几斤,;办大为不满,破口喃喃地骂,我从悲情与氛里下转觑灵,一时还真适应不过来,正站着呆。背上突然一痛,似乎被什么东西碰撞了一下,转身看去,只见一只樟木匣子刑过窗口,悠悠然向外面的黑暗处飞去?
我看了一眼文小姐,她对这些舞蹈似乎挺有兴趣,看得眉开眼笑,不时的和那今年轻人议论着什么。我不再多看,快步向楼下跑去。
口气奔到远离歌楼的一处小树林里,我才松了一口气,那只樟木匣子正在前方一株小树的枝条间荡来荡去。
“呵呵,想不到又见到你这小子。真是有缘千里相会,无缘对面难逢呀,呵呵,看来你这小子与我佛门大有缘分,不如做个小和尚
我也笑道,老禅师静极思动。游戏风尘这么多天,怎么还能清健如昔呀?哈哈,佛家修行,讲究六根清净,不受五色诱惑子常听人说“信佛三天,佛在眼前,信佛三年,佛在西天”难道大和尚学佛越久,离佛越远吗?
桀然禅师不以为杵,樟木匣子从树枝间怎了下来,围着我绕了两圈。突然间失声笑道“小子才真是学道越久,离道越远啊,你早已修成元神离体,怎么几天没见,体内反而阳退阴涨了?啊哈哈,老衲明白了。定是你这小子被**诱惑,一个把持不定,失去了苦修道行
我这些日子正为体内真气的异常烦恼万分,这时听见桀然禅师一口道出阳退阴涨的变化,不禁又惊又喜。这位老禅师禅定功夫高深,已经到了佛家所谓“慧眼通。的境界。他能认出我体内的异常变化,焉知不能解之?
不料桀然禅师连声长叹,责怪我太过愚痴,“佛道功法不同,怎能让老衲替你消解?魔由心生须自消。外物阻压难解,只因自己修力不足而致,心患不生,何忧外患?想不到老衲淳淳教导多日小子仍然不能觉悟,当真是蠢笨至极
我微微有点失望,不过老禅师的话确实也有几分道理,侵入体内的阴气只是外患,如果心患不生,又怎会被外物控制?自己只要正本清源。勤修正法,自然可以消除外患。想到这些,心里忽然感觉到一阵轻松,对老禅师的见识深为折服,只是他这“蠢笨至极”的评语让自己不太受用,于走向木匣拱了拱手,强词夺理说“老禅师既然不能解除我的忧患,又何必说那些废话?道家只讲功夫,不讲觉悟,我们修习道术。可并不会弄你们禅宗“顿悟。的玄虚
桀然禅师“呵呵“笑了几声,说,“佛门不打诳语,觉悟之说,可不是故弄玄虚,和你们道家的功夫之说正是同源同理。
功夫修至极处自然觉悟,嘿嘿。现代人类不也有从量变到质变的说法刨佛家顿悟的意思不过是冲破思想的瓶颈罢了,就如男女相悦,所隔只是层纸,但如无人戳破,也是姻缘难就,这样浅显的道理你不明白么?”
我极力忍住笑,冲着木匣说。“老禅师进步了呵,竟然能懂得现代科学知识,与时俱进,佩服啊佩服。不过天色不早,我就要回去了,不知道老禅师在此地游玩,何时回归本源?。
桀然禅师又是连连叹气,樟木匣子在空中上下转了几圈。“这里哪有什么好玩的物事?本来听那曲子还能有思古之幽情,谁知邪风突来。险些污坏老衲的耳朵,你看那几个女施主衣不蔽体,群魔乱舞,像个什么样子?唉,现代社会虽然富裕。但礼乐崩坏,丧失信仰,好叫老衲茫然不知所措。对了,你这小子要到那里去?。
我伸了伸大拇指,都北京!
樟木匣差点撞在树上,又急忙飞了回来,半空中声音急切,“北京好啊,不知你否捎带老衲一同前去?”
“老禅师到北京做什么?。我有点纳闷,桀然禅师身为元神之体,可踏虚空而行,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比我们坐车前往快捷方便多了,怎么反求我们带路?
木匣中传来桀然禅师沮丧的声音。“老衲修出元神,已经大违我佛门涅巢的道理,元神畏惧日光。更类轮回之鬼,老衲当年失却佛性。心中早已后悔,唉,那也不必说了。你以为踏虚而行那么容易?。
“元神不离阴灵,只能昼伏夜出。老衲虽寄身木匣,但白昼踏虚而行,岂不让人骇怕?只好晚上出来散散闷气。谁知世间险恶之处,无所不用其极,有那奇技淫巧之徒偏要设置捕雀罗网,老衲几次误入其中。险些和那些鸟雀困在一起,我佛慈悲,老衲不能救那些鸟雀的性命。心中更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