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的早晨,万朝晖提着行李包来到韩彬工作的火车站,她自然不会见韩彬一面的,买了一张去p城的普快车票,准时八点整,火车就开动了。
普快列车一路上摇摇晃晃的,不知道停靠了多少个小站,万朝晖一直望着窗外漫无边际的田野,偶尔伫立于田野之中的几处矮土房以及粘在土墙上的牛粪团,还有那一路延伸的枯木,这一切都让万朝晖的心产生异样的安祥,从她的内心深处来讲:她喜欢这样的简单和**裸的原始真景。
火车进p城的车站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六个小时的颠簸,让原本身体还虚弱的万朝晖疲惫不堪,下火车时,被身后的人推了一下,一不留神,她整个人从台阶上栽扑下去,“啊”膝盖瞬间划伤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叫了一声,同时脸庞因为尴尬的局面而瞬间着热,万朝晖吃力的爬起来,脚跟的力度不够,整个人向前跄酿了一下,她及时的扶住列车的护拦,过往的行人向万朝晖投以怜惜的目光,可是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搀扶她一把,就连一旁的检票员也是冷淡的站在一旁观看,万朝晖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冷空气,挺直了脊梁骨,露出勉强的微笑,以坚定而犀利的目光回敬身边穿梭不停的人群,捡起丢在一旁的行李包,轻轻拍掉包上的灰尘,开始随人群走出车站。
万朝晖感觉到膝盖可能出血了,痛得厉害,两个胳膊轴也感觉到了隐隐的疼痛,泪水不自觉的开始在眼里滚动了,她使劲的用牙齿咬住下唇,仰望着天空,不让眼泪流出来,万朝晖默默的对自己说:这没什么的,算不了什么,没事的……
一路上的跛脚前行,让万朝晖觉得面子上很挂不住,走出火车站,她想直接拦一辆出租车回住处,可是高度的警觉性让她犹豫了:人生地不熟的,闲杂人又多,万一遇上坏人就不好了,再说坐出租车回住处,路程有些远,肯定得好几十块钱,最终,万朝晖拖着伤痛吃力的走到公共汽车站,坐上了去住处的公共汽车。
回到住处,同事程红还没有下班,她的男友已经于昨天回去了。万朝晖轻轻的脱下毛衣毛裤,好家伙,隔着内衣,膝盖和胳膊轴都渗出血了,她倒了一盆水,学着妈妈的样子,放了一点盐在盆里,忍着疼痛轻轻的擦洗着,瞬间,一颗豆大的泪珠滴到盆子里,清洗完身上的伤口,万朝晖瘫倒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的,渐渐的,就睡着了。直到陈红的开门声把万朝晖从睡梦中惊醒。
陈红第二天早上就提着行李回家了,万朝晖在王柜长的体恤下,坐在柜台里上的班。
下午两点多,令万朝晖惊喜的是妈妈在爸爸的陪同下找来了商场,原来妈妈担心万朝晖一个人待在这边不安全,就让爸爸去上班时,顺便把她带到万朝晖这里,一直陪她到陈红来了再回去,本来万朝晖也有些怯胆的,晚上附近人家的狗经常出鬼哭狼嚎的叫声,总是令夜起的万朝晖胆战心惊的,这下好了,妈妈在身边陪伴着自己,真可谓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爸爸随万朝晖母女来到住处,小坐了一会儿,就赶火车回去上班了,他于一年前调往异地开火车,每个月回家休假八天,收入要比原来高一倍多。
晚上清洗的时候,妈妈站在口门看到万朝晖捲起内裤,露出淤雪青紫的膝盖,她问是怎么回事,万朝晖不想她难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说是工作时搬了脏东西的,是黑灰,乘着妈妈还没有来得及走过来的空档,她连忙放下了内裤,同时岔开话题,“妈妈,你坐火车来,大概没有花车费吧!”
妈妈疑狐的看着万朝晖,觉她的确很放松若无其事的样子,也放低了自己一惯的警惕,“嗯,我是铁路家属,你爸爸拿出了工作证,别人看了一下,也就通过了。”
万朝晖很庆幸自己能瞒住妈妈,她继续找些话题和妈妈交流,借以真正转移妈妈的注意力,妈妈的眼睛太锐利了,万朝晖不能让她现任何破绽。
五天后,陈红回来了,本来妈妈是要急着回去的,没想到陈红做出了意想不到的挽留,于是妈妈就留下来和万朝晖她们暂时同住。
陈红回来后,开始对搞鬼谋取钱财更加猖狂,随着生意的日益渐好,每天,陈红每天都能从销售相机的生意中挪出两三百块钱来,有时会更多,她总是将一半的钱硬揣给万朝晖,有时,她会当着万朝晖的面,填写红单,将万朝晖卖掉的纯利润电池和皮套冲出来,然后将钱对分给万朝晖,万朝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握着那些不正当得来的钱,她的心总是忐忑不安的,但是万朝晖又不敢轻易回绝陈红,她可不是省油的灯,万一她为了自保,在谭老板面前反咬万朝晖一口,到时候,面子上下不了台的反倒是万朝晖本人,万朝晖又觉得自己该努力赚钱分担家里的开销,想到自己还要独当一面的创业之路,她的心就会忧心忡忡,最终她觉得不能以小失大,因为这点小小的利益,万一造成谭老板和二叔不好的印象,无法在相机这一行立足,将来还谈什么自己单干,而且二叔与万朝晖合姿做生意,本来就疑心重的他,还会相信万朝晖吗?这样一来岂不是亏大了,她可不想做捡了芝麻而丢了西瓜的事。
于是万朝晖开始隔三岔五的打电话回公司问经理,市场已经做开了,派来接替她们工作的人员什么时候到来?
终于,万朝晖盼来了接替她们的同事,随后带了俩人上了十天的班,在没有被公司现任何的蛛丝马迹中,俩人安然无恙的打理好行李,陪同妈妈回家了。临行前,王柜长都很恋恋不舍的,她背着陈红,送了一支上好的钢笔给万朝晖,说是她为人老实多了,原来万朝晖还以为王柜长被陈红懵住了,没有想到看似憨厚的王柜长还是逢出了陈红这个人的本质,令少言寡语的万朝晖很欣慰,真所谓路遥之马力,日久见人心啊!
开春以来,专卖店里的生意比起往年来,是出其的好,调遣回来的万朝晖和陈红暂时留在专卖店里帮忙,上班一个星期了,万朝晖没有听到任何关于陈红背着她打小报告的事,只是对店里的张师傅她们说万朝晖刚开始的时候不怎么会做菜,后来在她的指引下,做出来的菜挺不错的,对于事实,万朝晖笑着点头,不加任何掩饰的承认了。她和陈红能有这样还算良好的关系,远远出自己最初的预计,她已经很知足了,一旁的张师傅总是诡密的笑着说:“晖晖这丫头,不简单,聪明得了!”
万朝晖在店里一如既往的做着自己的事,仍然谦卑的为师傅们洗碗,做杂事,而且销售相机的能力也日益提高,深得几位师傅和经理他们的欢喜,相比之下,陈红就不那么深得人心了,背了她的眼,张师傅她们谈论关于她的是非就无所顾忌了,言语之中不乏鄙视。在她们的言谈中,万朝晖听出来了,陈红确实和那位叫徐凯的老总有过一段暧昧的关系,徐凯是新开的后湖区的一位老总,张师傅说陈红也是够傻的,既然一个大黄花姑娘跟了徐凯,离开时最起码也要向他索要几十万的青春损失费,可是陈红一分钱都没有要,张师傅不停的说她傻傻傻……
一旁站着的万朝晖总是沉默不语的,装得是乎对这些话题不太懂,其实她的心理也很同情陈红的境遇,她开始更加深刻的意识到:没有钱的男人无用,有钱的男人又花心无情。从小对于男人产生的蔑视在此刻又得到了更深刻的体会,她对于男人的恨意和蔑视开始演变到视若无睹的境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