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缄赶到荷苑,依着声音径直的进到正厅这头。
他到厅院门口的时候,老妻朱氏正惊慌失措的站在厅外的院中,由其带的二个大丫鬟一左一右的搀着,若那二丫鬟松手的话,她必定连站都站不住。在老妻的身边,围着的婆子丫鬟,一个个缩着脖子身子,双脚打着颤,
儿子赫连慕跟一些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货色在地上躺成一堆,双手都被折了,脸更是被揍后,肿的不成样子。唯一让赫连缄心里没那么窝火的,是儿子咬着牙,目光狠厉,没有似那些货色一般在地上嗷嗷直唤。
再看厅里,一个眼神犀利的,浑身带着煞气的男子坐在下首,目光也正看向他看过来。男子身后,是三个样貌身材都普通的随从。
而在主人位上,坐着的,却是二个五岁大小的娃娃。两人都是身的白孝,只不过,一个坐的端正,神色冷静,目光清亮;而另外一个,他的外甥女楚九凤,则是缩着身子,垂着头,好无大家小姐的端正模样可言。在两个小娃娃前头,赫连云的几个陪嫁丫头,一溜的跪着。
“老爷!”也不知是谁先回头看到了赫连缄,随后叫出声来。反正这声一叫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赫连慕。
朱夫人似看到了救星,眼泪骨碌的下来了。但是随即,她的脸就露出惶恐色,头埋垂了下去。她当然明白,自己这一行,定然是要得到老爷不满的。正是因为知道,才想了法子,故意的将赫连缄说服去了外城。
“爹------!”赫连慕看到赫连缄却是大喜。他忍着疼,对那些惧怕被打而一直不敢上前搀扶他的下人大喊,“还不快扶爷我起来!”
就有下人欲上前搀扶,却是被赫连缄一记眼神给阻止了。
赫连缄直接越过朱氏等人,进到厅中。楚华骄见自己一直在等人,虽然来晚了些,但到底是来了,很是客气的从主位上下来。比楚九凤都要亲切的见礼,大大方方的唤他一声“外祖!”。
赫连缄也先抱起楚华骄,笑着夸了楚华骄的懂事,之后才将楚九凤抱在怀中。楚九凤是极怕自己这个外祖的,所以举止远没有楚华骄来的自然大方。若是不晓得其中关系的人看起来,只会当楚华骄才是赫连缄的亲外甥女。
“爹,姐她的孩子都没了!姐到现在也都没有醒过来。”赫连慕见到自己爹到来。对他们一句话不说,反且明显脸露不满,但是对楚华骄那几人,却是慈和上心,心里恨的大喊起来,“您可知道。都是他们害的,都是他们害的!”
赫连缄的心也是一惊,他回头对赫连慕喝了一声“闭嘴!”然后看着朱氏边上几个仆人,沉声吩咐道,“把夫人和大公子先送回去!一切事情,等我回去再说。”
几个仆人战战兢兢的应着是,硬着头皮“请”了朱夫人和赫连慕离开去,朱夫人到什么话都没说。赫连慕却是不肯走,被人抬着还不甘心的回头咆哮,“爹,你老糊涂了么?你听明白我的意思没有,姐是。是姐被他们算计了啊!爹,爹-----!”
“你们也给我下去。跪在这里给谁看!”赫连缄一脚踢在文月身上。文月吃疼,却不敢喊。和文星文晴,慌忙的站起来,退了出去。
“让各位看笑话了!”赫连缄羞着老脸,目光却是看着华总管。他已看的明白,自己老妻和儿子带的人,比荷苑这的好多了不少,结果老妻和儿子却还是吃了亏。让他们吃亏的,定然是眼前这位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的男子。就是不知道,他,是何许人。
“在下华朴。华家奴才!”华总管昂着头,看着赫连慕道,说着自己是奴才,但是那气势,半点都没有奴才样。
赫连家和华家因为和儿女事,早就成了仇敌,楚华骄对赫连缄客气,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华总管却不需要客气。
赫连缄一听是华家那的人,略带尴尬的笑着拱了拱手,然后向楚华骄表示了华氏早亡的悲痛意。
“光嘴皮子说说有什么用,你们家人能这样不顾各家脸面闹上来。怎么得,也要给我家小姐上柱香,磕个头才成!”华总管在边上强硬的道。
赫连缄的神色略有恼意,他内心暗想,华氏是什么辈分,我又是什么辈分,华氏能受的起我的祭拜,也不怕下地狱!但嘴上,他却是什么也没说,只冷哼一声。
楚华骄就私心来说,到也想看赫连缄的笑话,让他给娘上香磕头,如今有华总管在,逼上赫连缄也不是不行的。但公允点来说,赫连缄并没有对她以及华氏做过什么。哪怕是上一世,他都没有害过她,甚至在上一世楚九凤想要着人来糟蹋她的时候,还是赫连缄救的她。虽然那时候他救她的目的真正的是为了帮楚九凤,让楚九凤不要因为这样一个残害姐姐的愚蠢举动而失了楚家一些族人的支持,但他救了她楚华骄,这,是事实。
所以楚华骄此时站起来给赫连缄解了围,“华爷爷,赫连外祖怎么能给娘去上香呢,爷爷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怪我不懂事啊!对吧姨娘!”
一直将自己当成旁人的春姨娘点了点头。
“赫连外祖还是先去看看赫连母亲吧!”楚华骄说着,眼圈就红了,“母亲她,好象极是不好,您回去也别责怪外祖母,毕竟,她老人家也是担心母亲她,所以才如此的。就是我爷爷知道这事,肯定也不会怪朱外祖母的!”
赫连缄深深看了楚华骄一眼,抱着一直缩着身,靠着她的楚九凤,在一句,“如此。我便先去看看阿云!”后,大跨步的离开了大厅。
赫连缄一走,楚华骄紧绷着的神经也完全的松懈了下来,这一松,让她感觉整个人的散了架,心也好,身体也好,都感觉非常的累。
而一直神色冷漠的华总管。也在这一刻,冷漠,变成了悲痛。
两人四目相对,楚华骄看着他,轻轻的,哀哀的喊出一声“华爷爷!”。
而华总管,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走过来,一把将楚华骄抱起,将之紧搂在怀后,轻却坚定有力的道,“别怕,有华爷爷在!”
一旁的平嬷嬷等人。也都落下了眼泪来,但是心里,却是安心的。
进到华氏的灵堂,华总管的眼泪,也涌了出来。华氏在他心里就是他的女儿,如今女儿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如何的滋味。没亲历其中,又有谁人能体会?而华老太爷和老夫人那边,恐怕这个时候也还不知道,小姐她也……华总管一想到华家近段时间来经历的事情,心里就又闷有烦又压抑。
“华总管。您怎么会这么快就过来的!”平嬷嬷一边递过白花给华总管,一边疑惑的轻声问道。华夫人的死讯。是前儿个才送去宜城的,加的是快马。但按照路程算起来,怎么也要十来天。按此推断,华老太爷那边应该没有接到夫人的死讯前,华总管就动身过来了。
华总管的神色明显的浮出哀伤,他回头看看边跪在草蒲团上,边哭边往火盆里烧元宝的楚华骄和被奶娘抱着,睡的香甜的龙龙,摇了摇头,“等下再说这个吧!你先把这些时候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跟我说来!”
“是!”平嬷嬷点了点头,将华总管离开后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给了华总管知道,尤其是赫连云的咄咄逼人,龙龙的被摔和朱夫人的欺负上门。
华总管听的额前青经直现,心里是愤恨交加,若不是因为一些他知道的原因,华总管可能当下就去要了那赫连云的命。可他不能要其命,也不打算就这样轻放了她。
而随着平嬷嬷的讲叙,楚华骄在边上压抑的哭出声来,最后她站起来,昂起头,泪流满面的看向华总管,哀求道,“华爷爷,请您一定要想想办法,让她以后再也不能害人了。”
就在楚华骄哀求着华总管的时候,一辆马车,驶进清风谷,直行到荷苑,停了下来。马车里跳下一名十四、五岁年纪的丫鬟,然后是一个四十开外的嬷嬷,抱着个小女孩,从车上下来,那小女孩,赫然是江家小姐江婳。
“小姐,这就是您说的那家了,不过好象在办白喜事!”小丫头皱皱眉,觉得晦气。抱着江婳的那个嬷嬷也是如此,她道,“不若回去吧,一则老夫人知道,会不高兴,二则,这白喜晦气,我们还是避的远些好!”
“不!”江婳倔强的一撅嘴,显的很不高兴,“我就要进去!白喜算什么,要是明天我丢了脸,那才算件事!”
“是!”小丫鬟应着,上前敲来门,并报上了家门子。
听到江婳前来,楚华骄心里很惊讶,就是一旁的春姨娘,也是面路讶色的看了她一眼。
“就她一人,还是……!”楚华骄问翠玉。
“就她,还有个丫鬟和嬷嬷!”
“这样……!”楚华骄看了看华总管和春姨娘,“爷爷,姨娘,那阿骄过去看看!”说完,带了翠玉,出了灵堂,直往厅里去了。
楚华骄到厅外,远远的就瞧见那个丫鬟在摸着门边上红玉雕的假山石,那个嬷嬷也是眼睛滴溜溜的四下打量着,穿着一条新衣裙的江婳,到是很有模样的坐在椅子上,不过手,却是摸着手面上的红玛瑙石榴果。
一听到厅外的脚步声,那个丫鬟和那个嬷嬷都收了小动作,规矩的站到江婳身后,而江婳,也是缩回来手,将下巴,向上微微抬起,同时脸上也浮出了笑意,看向楚华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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