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姜嬷嬷只觉得怀中的沈清音身子顿时僵硬的很,刚想开口,就听着沈清音的声音不带着任何情绪:“我知道了,劳烦百合姐姐稍等,容我换身衣裳。 ”
说着沈清音从姜嬷嬷的怀中站起身来,百合这才瞧见沈清音此刻脸上的伤口虽然处理好了,可是身上的衣裳却是还没换。依旧穿着昨日苏邦彦闯进来时那件藕荷色的衣裙,衣服上大片大片的血色特别的显眼,看着颇有些渗人。
沈清音却是不以为意,自己去柜子中取了衣裳换好,这才跟着百合去了留香居。
留香居内,华氏坐在老夫人身边给她捏着腿,老夫人额上绑着抹额,看着脸色很是疲惫,见着沈清音进来。眼里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半晌只说了句:“皇后娘娘召你入宫,莫要忘了苏家养了你六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说完也不再看沈清音一眼,挥挥手示意人带她下去。
张妈妈立马会意上前,沈清音闻言却是恭恭敬敬行了晚辈礼,这才跟着张妈妈去了外院。
早就有宫里来的太监在门口候着,也不用苏家安排车马,直接接着沈清音上了宫里的马车,一路去了皇宫。
等沈清音走了以后,老夫人支开屋子里所有的人,这才吩咐华氏去柜子里取出一个锦盒。
锦盒里装的正是武太后赐下的金钗,华氏捧着锦盒不知道老夫人要做什么,不由开口问了声:“娘,好端端的拿它作甚。”
闻言老夫人看着这锦盒,却是长叹一声:“当年武太后在世的时候,是希望老太爷日后能扶持她儿子,莫要留了千古骂名,这才给苏家一个保障,好让苏家放心的效忠皇上。如今来看这既是苏家的护身符,亦是苏家的催命符啊。”
说着老夫人顿了顿,眼中尽是苍凉:“如今韦皇后召见音姐儿,想必要问她这支金钗,只要苏家失了这金钗,到时候韦皇后只要抓住便可定苏家一个护宝不力的罪名。苏家如今已是烈火烹油,随时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就是咱府里上上下下也不知道有多少双别人的眼睛盯着呢。”
华氏闻言怕老夫人太过伤神安慰道:“娘莫要伤神,府里过几天媳妇再清理一次,省的那些个有的没的碍了娘的眼。”
老夫人闻言却是摆摆手;“没必要,即便你今个清了一个,明日他们便会安排别的进府,与其应付陌生的,倒不如这些已经知根知底的。至少也知道怎么防备,眼下处理好这支金钗才是关键。”
老夫人说着示意华氏附耳,随后在华氏耳边说了几句,待得华氏点头这才松了口气。
下午的时候,苏云君姐妹还没回来,沈清音却是从宫里回来了。
带着不少的赏赐,回府先到留香居给老夫人问了安,这才回到西苑。
沈清音前脚刚走,武家就派人送了个教养嬷嬷过来。
老夫人看着百合领着武家的教养嬷嬷去西苑,气的脸色铁青对华氏说道:“昨天的事,武家和韦皇后就逼上门了,这是在逼我们苏家啊!”
华氏闻言心中也是一沉,的确,韦皇后这就是在逼苏家。
她让武家上门要抬沈清音进府,就是要让苏家知道如今这话还是她韦后说了算得。只要苏家敢背着韦后处置了沈清音,到时候武家报上去,韦后肯定会说这门亲事是她做的主,到时候拥护韦后的势力定会借着这个茬把苏家撕的骨头都不剩。
即便现在老夫人再不想看到沈清音,如今却也是不能动她,如何不叫她气闷。这种事华氏除了劝着老夫人莫往心里去,还能说些什么。谁让苏家卷入了权力之争,从她嫁进苏家开始,就知道苏家永远不可能避开这政治漩涡,华氏知道,老夫人又何尝不明白。
婆媳两聊了几句,老夫人问起苏云君姐妹,不由提醒华氏:“晚上莫要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
华氏闻言点点头。
而另一边沈清音带着皇后给下的赏赐回到东苑,姜嬷嬷早就在门口望了半天,一见到沈清音忙迎上去:“姐儿可回来了,快进屋。”
沈清音跟着姜嬷嬷进屋,丫鬟早就把皇后娘娘给的赏赐放在桌子上。
姜嬷嬷见着沈清音进宫竟然得了这般多的赏赐,不由打心眼里替沈清音高兴:“这么多的赏赐,姐儿可是遇着贵人了?”
闻言沈清音却是再也绷不住,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姜嬷嬷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忙上前想要宽慰沈清音,不小心碰到她的膝盖,就听着沈清音一阵痛呼。姜嬷嬷顿时大惊撩开沈清音的裙摆,这才瞧见,她的两个膝盖已经是渗出了血,亵裤和膝盖粘在一起,不知道已经是伤了多久。
不由大惊失色:“姐儿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也顾不上问,忙去找药来给沈清音处理伤口。
沈清音则是趴在桌子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掉了下来。
今日进宫虽然看着是带着皇后的赏赐回来,可是在宫里经历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安乐公主被韦祯送回宫之后,就将同自己合计的事情全盘托出。韦后最爱的女儿大庭广众之下遭受了玷污,韦后大怒为了保住女儿只能将她嫁给武延秀。安乐公主又怎么会同意,在宫里又是砸东西又是大闹,韦后便将账全部算在她的头上。
今天一进宫二话没说,先是让她在瓷器渣滓上跪了两个时辰。出宫的时候,沈清音是被宫女抬着上马车的,能走着回来,都是她强忍着疼痛和屈辱。如今到了自己的一方小院,她终是忍不住了。
一口银牙咬破了嘴唇,脸上的伤和膝盖的痛,如一把烈火一直灼烧着她的心。心里想着韦后的狠辣和安乐公主的辱骂,沈清音不由在心中狠狠的说着:苏云君,这一切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我定要让你们都后悔,让整个苏家都后悔!
等姜嬷嬷取来药要替沈清音处理伤口时,武家派来的教养嬷嬷也到了西苑门口。
一进门就瞧着屋子里只有姜嬷嬷一个人,正小心翼翼的剪开沈清音的亵裤替她擦拭伤口。
不由冷笑出声:“人都说苏家大表小姐是个温柔贤淑,能干之人,怎么今个进个宫就到了要人服侍的伺候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