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屋里的红烛才烧了一半。
少女披了一件天青的缎袍起身,饶是刻意放轻了动作,同寝的夫郎还是醒了过来,轻且温柔地说,“为夫这就服侍妻主梳妆。”
说罢,竟是撑着淡淡爱痕的身子就要起来。
瑶华忙按住他的肩,“现在才是寅时,你再睡一会儿。”
数斯掩口打了一个哈欠,似乎是想问妻主要去做什么。瑶华便已经在他额头吻了一下,给他盖好被子出了门。
数斯依稀看见,那穿了黑袍子的男子一躬身,瑶华便挽住他的手臂出门去了。
浓浓的睡意刹那间烟消云散。
只觉得身上的薄被闷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便叫了月牙他们进来服侍,梳洗完毕后,他想,不如去小厨房亲自督一下妻主的早膳,也好借机问一问她喜欢吃什么。
这么想着,便去了小厨房,下人们恭敬地领他进去,却有些交头接耳地碎碎私语,数斯自然是没放在心上,才走进去,便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声,温和又含着笑意的,“庭眠,注意看着点火,我再去剥几个果子。”
“是是是,主子您放心。奴都看着呢。”
数斯循声一瞧,那男子挽着袖子,拿着一把玲珑的小刀,仔细地去着皮,又好像一时兴起,竟刻出一朵牡丹花来,眼看着就要完成的时候,他看见不远处立住的数斯,终再没心思刻下去。
宋檀渚放下刀,淡然说,“这位便是三姑娘新过门的正君了吧。区区宋檀渚。”
数斯见他行容,竟是在永和坊里与瑶华举止亲密的那个男子,当日一见匆匆,只记得他一言一行都温柔耐心,满含情意,今时近看,却自有七分离世出尘的高华之尊,不同于他所见过的任何男子,教人难以小觑。
可细看来,宋檀渚的眼底却有些淡淡的乌青,饶是刻意掩饰过了依稀还能看出几分,许是没有睡好的缘故。
数斯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却还是回了,“宋公子。”
出乎数斯意料之外的,宋檀渚请他坐下,取了刚出锅的点心,推到数斯面前,“点心刚蒸出来的时候味道最好,正君尝一个如何?”
本想推却了的,可蒸糕的香味鲜嫩清香,数斯用筷子捻了一块,入口即化,口感极其鲜嫩细致,如果非要挑剔什么,便是有些甜了,却正符合当下小姑娘的口味。不得不说,永和坊的糕点固然是好,而细微之处,数斯私以为,仍是宋檀渚更胜一筹。数斯当即赞道,“宋公子这蒸糕做的真好。”
数斯位居相国,自然也是知道承道与帝国的旧事,更曾听过宋檀渚这个人。
承道山的大弟子,还是未来的掌门。潜心修道,功法大成,是重明掌门平生最为得意的嫡传弟子。
可今日见来,似乎……与传闻中,很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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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瑶华这边与卫初切磋了一个时辰,不同于以往的温和喂招拆招,却是你来我往真刀真枪的拼杀,最终还是瑶华率先体力不支,径自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连动的力气也没了。
卫初也实是累的不行,但他暗卫出身,比这再苦再累的也受过不少,自然能再坚持,甚至给瑶华倒了杯水喝,扶着瑶华从滚烫的石灰地上起来,坐到椅子上去。
瑶华任他摆弄,自己像没了骨头似的缩成一团,头发已经湿透,身上有些地方已经微微的疼起来,似乎是方才过招时受了伤。
卫初想了想,轻声说,“瑶君的剑术天赋惊人,若不论耐力以及内功修为,早已超越了属下。”
瑶华负气地翻了个白眼,“那有什么,真正对敌时,总不能跟人家说咱们只比招式吧。”
卫初涔涔汗下,本来想说瑶君年纪小,有这般修为已是不易,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可他知晓,时间于她,没有任何意义。她也根本就来不及等上十年。便也就什么都没说。
瑶华擦一擦汗,碰到手臂上的伤口忍不住嘶的一声,卫初一看,竟是为他的剑气所伤,正要仔细察看她的伤势,瑶华却一拉袖子,“出了一身的汗,先去沐浴更衣吧。”
卫初难掩心疼之色,扶着她去了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