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这边丢下相处不和谐的夫郎们独自躲懒的瑶华姑娘跑到小厨房隔间坐了一会儿，卫初便找来了，隔间与鄢唯他们那头只隔一墙，算是平日里下人歇脚时的一个小间，倒也清净。瑶华坐在长凳上晃悠着双腿，看着卫初绕了门进来，露出一副释然的表情。

她笑着对他招手，“今日是我的生辰，可要送我什么礼物？”笑眼弯弯，意味深长，卫初不自觉地想：自家主子向来是一阵风一阵雨的，难不成是……卫初立即推翻了自己的想法，瑶君虽然有时言语轻佻，却是极洁身自好的，酒品……也还算好，绝不会是会胡来的人。

于是他放下心，答道，“殿下恕罪。属下……未曾准备什么礼物。”

果然瑶华也不见恼，反而伸出手来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笑吟吟的抬头瞧他，“是真打算把自己送给我了？”

他温柔地低头，一双温润的眼静默的看着她，缓缓吐出几字：“殿下想要的话，属下自无不允，不胜荣幸。”

他知她不过是玩笑，才敢这么应对，谁知少女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来，然后自己在长凳上跪直身子，环住他的脖颈，淡淡的冷香压下来，少女的唇瓣有若夏花清香柔软，她竟是想也不想的，捧住他的脸，极温柔的，吻了他。

鄢唯他们还在外面，他还能听到他们谈笑的声音。忍不住说一句瑶君，就被少女愈发温柔的一吻压下去，再开不了口。

她本是想浅尝辄止的，奈何卫初的气息分外干净清爽，教她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瑶华渐渐放开手的时候想，她真是，从来就没有看错了卫初呢。

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前喘息，然后抬起明艳的眉眼来，拉着他的衣角笑说，“就算是生辰放肆一次，犒劳自己的好啦。”

卫初摸了摸唇，神色有点复杂。“殿下。”

少女亲自为他整了整衣裳，思忖后才说，“我与皇子们虽是同等待遇，承天教的称谓算法又与世俗不同，我却总觉得，一声殿下，倒不如你叫我瑶君，也是一样。”

卫初还来不及开口，鄢唯便稍稍提高了声音在外面唤道，“殿下，膳食已经备好了，是否现在过去？”

瑶华有些可惜的捏了捏卫初的手，一蹦一跳的走出去，答：“一起去吧。”

鄢唯悄悄朝里面看一眼，未有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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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正君，外院姜管家求见。”清染在数斯身旁俯首，却是不怎么欢迎的口气。

数斯才过门不久，依稀是听过姜宁的名字，却怎么也不觉得是和他们融雪院有什么牵扯的，不免有些莫名，再想想虽然外院内院有别，但同为男子，妻主又不在场，见一见也不算坏了规矩，便就让他进来。

今日姜宁穿的是一件喜庆的青花袍子，许是为三姑娘庆生的缘故，他身为外院管家，免不了安排客人，不能穿的太寒酸朴素了，省的落下话柄。他一走进来，不止数斯，连同秣阳、宋檀渚在内的几人都被他引去了目光。

本是觉得他这样来了，是不是显得太为失礼，更有言行放荡，勾引三姑娘之嫌，却见姜宁不过淡施薄粉，也不过是为了白日里的体面。，一天下来没有补妆，早已散的七七八八，若是真有那个心思的，怎能这样就来了。

姜宁却没有在场侍君们弯弯绕的心思，先是行过礼后，才捧出一样东西来，沉声说“正君容秉，奴才受商少爷所托，为三姑娘生辰献上一礼，还请正君代为转交。”他停了一停，又道：“请正君切勿责怪商少爷擅作主张，商少爷早早便托奴才准备礼物，奴才惭愧，寻了月余，方得此物。”

数斯不见恼意，却觉得姜宁实在是心思玲珑，再怎么他也是左清商名义上的嫡父，姜宁给他这么大的台阶下，他还有什么可责怪的，“自然不会，姜管家费心了。清染，替我赏姜管家。”

清染将腰间荷包解下，鼓鼓的一包塞给姜宁，姜宁本是不想收，却又不好拒绝，只得谢恩收下。“奴才告退了。”

“姜管家慢走，清染，替我送姜管家。”数斯道。

清染领命与姜宁一同去了。秣阳几人才喘了口气，却见远远的瑶华、卫初、鄢唯等人过来，转眼就到了眼前，数斯迎过去说了好些吉祥话，才拉着瑶华坐在自己身边，秣阳看着鄢唯摆开的烧烤，眉头一皱，“我还道鄢唯在小厨房忙着做什么，原是给你准备这些去了，羊肉不好消化，你少吃些。”

瑶华的左边是数斯，右边就是秣阳，然后是宋檀渚，她也不和秣阳顶嘴，只笑着答应了，鄢唯一言不发地为她烤肉布菜，烤好了就送到她碗里去，瑶华高兴的眼睛都要眯起来，肚子饱饱的，又要拿酒喝。

数斯见妻主高兴，端起一杯酒，说：“为夫敬妻主一杯，愿妻主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他眼睛亮亮的，倒是颇添了几分姿色。

“借正君吉言。”瑶华一饮而尽，神色清明，显然酒量也是极好。

数斯还是第一次见她饮酒。

妻主难得高兴，数斯也没说什么，吃到一半才忽然想起一事，“妻主，方才外院姜管家送来了商儿给您的生辰礼。”

瑶华才咽下一串韭菜，咦了一声，立刻来了兴致，吩咐取来，拆开一看，在座的侍君都围过来。

那是一对阳春黄玉做的玉镯。镂空镶金，华丽精致，镯子上的凤纹大气华贵，瑶华小心翼翼的抚摸了几遍欢喜的不得了，“这镯子太漂亮了，商儿真是个有心的好孩子。”

数斯自然附和着称赞。

酒过三巡之后，素指觉得有些困倦了，一来他有孕在身，喝不得酒，饮食也有诸多忌讳，只是想多看一眼瑶华这个妻主才强撑到此。

瑶华看出他困得难受，便出言道，“天这么晚了，素儿怀着身子，就别陪着我们熬夜了，我送你回去吧。”

素指急急低头，说不清是羞涩还是失望。因为他有身子，瑶华带夫侍们出门也只会把他留在家里，因为他有了身子，甚至……也不再召他侍寝。

他便很少，才能见到她。

也不是个得宠的，幸亏他怀的是她第一个孩子，也不俱男女，下人们对他不敢怠慢，但少不得在背后说三姑娘从来不会来看他。

甚至比起他，三姑娘更疼云侍君。云侍君长得好，性子也好，还将融雪院治的妥妥帖帖，又是与三姑娘自小的情分，旁人哪里比得了。

素指胡乱想的时候，数斯已经说，“让妻主送你回去吧，路上这么黑，妻主多带个灯笼。”

示意清染交给卫初，卫初才要接过，瑶华笑着拿过来，“卫初，你也吃点东西吧，我送素儿回去就是了。自己家，还能出什么事。”

卫初只得应下。看着瑶华扶着素指渐渐走远了，数斯别有心思的看他一眼，请他入座，多上一副碗筷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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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送素指回去，一面忍不住好奇的伸出手去摸他圆滚滚的肚子，“素儿，我们的孩子在里面呢。”

素指含羞一笑，也是轻轻摸上自己的肚子，有些瑶华从未见过的父性光辉，她笑眼弯弯，在素指眉心处落下一吻，握着他的手说，“素儿，待你生产后，我一定一定，好好补偿你。”

素指淡淡低头，什么也没说。

她摸一摸素指的脸，“素儿毕竟是孩子的生父，以后，我也绝不会像别人家一样，不让你们父子相见相处。素儿，你别怕。”

素指不敢哭，因为知道孕期是不能哭的，只好压下，其实他心里担忧的，不是孩子会不会受宠，也不是能不能再见到孩子。

而是他是平君的远亲，孩子是要记在平君名下的。

以平君的性子，真的，会好好待这孩子么？然而他不敢跟瑶华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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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她的生辰，理当一切随心。

可她上午对着镇渊笑得脸都要僵掉，晚上才喝了几杯酒夫侍们就拿枪带刺的说起话来，她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在夫侍们还没打起来之前，她做主散了宴席，拆点被秣阳用眼神活活拆了，回了房沐浴过后，木莲还托着个小册子问她今晚哪位夫侍侍寝。

她头晕脑胀，耐心几乎用尽。

她趁着生日这天跟数斯说了把云笙放出来，也解了木莲、木青的禁足，木莲才被放出来，比起从前更是小心谨慎，更不敢催促半分，只一言不发的站着，等着那头发半湿的三姑娘挑人。

可她就是不说话，好半晌，内室里走出一个穿着浴袍的男子，正是卫初。木莲眼皮狠狠地跳了跳，努力继续沉默。

瑶华还未说话，卫初便已经柔声说道，“瑶君怎么不把头发擦干，会着凉的。”

说罢自顾自地取过了手巾，轻且缓地为她擦拭起长发来。瑶华只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止。

木莲默然想：三姑娘的意思是卫初侍寝么？

瑶华任由卫初给她擦干了头发，他的动作教她很舒服，烦躁的心情缓解了一点点。

卫初眨了眨眼睛，把手巾放下，轻轻地揽住她的肩膀，看了木莲一眼，说道，“三姑娘今日累了，你便下去罢。这里有我就行。”

瑶华拿袖子掩了口，还是什么也没说。

木莲知晓这个护卫在三姑娘心中的地位，可是云侍君教导他们，主子不开口，便不能私自听旁人的命令。于是他眼观鼻鼻观心，愣是站直了不动。

卫初眉间拢了一丝阴郁，瑶华握住卫初放在她肩上的手，淡然道，“好了木莲，你去休息罢。”

木莲垂着头，这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