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也都那么大了,不打磨打磨,能成什么气候?!万一老人家我什么时候一蹬腿,他们就玩完,那我辛苦大半辈子把他们拉扯起来有什么意思!”刘老爷子缓缓睁开双眼,瞥了贺老爷子一眼,接着道:“要我说你也该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好让他们闹得更欢乐!”
“我和你这心眼像箩筐一样大的人可不一样,我得好好看着,万一出了什么乱子,也好拨乱反正。 ”贺老爷子径直走到石桌旁坐下,也不避讳,端起一杯凉茶朝着嘴里便灌了下去。
刘老爷子看着他那鲸吞牛饮的模样,撇了撇嘴,一幅不屑的模样,淡然道:“你这人一辈子也就这么点儿出息了,就是个狗苟蝇营的人,能占点儿蝇头小利就乐得找不着北了。”
“老子就是这样的人,有本事你跳下来咬我!”贺老爷子嘿然一笑,然后抬头看了眼头顶密密麻麻将天空尽数遮挡的爬山虎,正色道:“你就那么放心林白那小子,万一他顶不住压力,直接冲回燕京来大闹一场,那时候你怎么收场?”
“他不会来,我不信他就看不出这里面不对劲的地方!”刘老爷子缓缓起身,伸手端过茶杯浅啜一口,轻声道:“若是他真回来大闹一场,那便闹就闹了,谁还能怎么样他!”
贺老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吭声。虽说这大半辈子俩人能够赞同对方想法的时候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但是在对林白的信赖上,俩人的想法却是出奇的一致。至于如此的原因很简单,一是从事情上来判断人;而来则是从这么多年看人的经验上来判断。
“这小子现在肯定头大的要命,若是以后他知道老东西你现在的做法,说不准就要和你断绝关系,入赘我们贺家,让那小娃娃的姓也跟随老子我。”虽然心中对刘老爷子宁愿断臂,也要磨砺家中亲眷的做法极为敬佩,但贺老爷子却是依旧不愿轻易服软。
刘老爷子听到这话,连反驳都不带反驳的,轻轻弹了弹手指头上沾着的茶末,然后笑眯眯的看着身侧老神在在的贺老爷子只说了一个字:“滚!”
贺老爷子尴尬的嘿嘿干笑两声,却是没再说话,也不离开,只是在那细细的品尝着以大觉寺举世闻名的灵泉泉水泡出的极品大红袍。
“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了。现在水已经混成了这样,那些水底的大鱼也已经浮出了水面,老东西你要不要也跳下来闹腾一番,看看水底下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大鱼没震出来!”刘老爷子终于收回了脸上的笑意,盯着贺老爷子正色道。
听到刘老爷子这话,贺老爷子脸上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很显然,他这次过来心底深处抱着的恐怕就是刘老爷子现在说出来的这个谋划。
“那我就听你的,试试看到底怎么样了啊。先说好,真到了我嘴里的东西,可是就算把我打死也不会吐出来的,老家伙你别到时候心疼。”贺老爷子贱兮兮一笑,放下茶杯道。
刘老爷子闻言摇了摇头,眯着眼笑道:“放心,我不心疼……”
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只不过刘老爷子心里早有算计。贺老爷子家中只有贺嘉尔这一个独苗,不管这老家伙如何辛苦经营,最后还是要交到贺嘉尔手上。到了贺嘉尔那里,就和到了林白手中没有区别。这种投资少,而且翻番稳赚不赔的生意,要是还心疼,那才是出了鬼了!
刘老爷子心里有算计,贺老爷子心里边也是一样。虽然他也很清楚,自己努力的最后,都是要为林白做嫁衣,但他更清楚,自己孙女的心思都在人家身上,如果贺家能够拿出来一些大礼,这样不也能让贺嘉尔的地位水涨船高。
而且林白的为人他也清楚,对于这些权势上面的事情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以后这些事情少不得都要交给贺嘉尔来打理,这样算来算去,其实还是左手交到右手的事情,没有损失。
“哈哈哈……”两位老爷子各怀鬼胎,相视而笑,但那笑容深处怎么看怎么带着一股狡黠之意,仿佛这两位老人如那在山野之中参野狐禅千年,终于证成正果的老狐狸一般。
……山风卷来,大块的阴云将天地间的光亮尽数遮挡了个干干净净。而这天气和此时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的刘家一模一样。
燕京城内的华夏高层直至今日仍旧是没有半点儿讯息往外透露,任由其他人对刘家的势力盘盘剥削,而最让人惊讶的是,有人居然发现,一直处身事外的贺家现在终于出手了!
而让人惊奇的是,贺家的出手并不是去挽救风雨飘摇之中的刘家,而是和燕京城中其他家族一般,开始不断侵袭刘家的势力,暗暗将自家势力往军队里面安插。
这事情仿若平地起惊雷,让燕京城内那些本来还抱着些许旁观心态的家族变得也疯狂起来。不是没人对贺家此次出手表示怀疑,以为这是两位老爷子私下里商量的什么计策。
但让这些人彻底放下心中顾虑的是,贺家此次出手的动作迅猛无比,就像是一头饿了许久的老虎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将刘家安插在燕京城三十八军内的一众亲信悉数拔除,然后将自己家族中在军队内的一些亲信扶持上位。
众所周知,贺家的势力一直仅仅局限在政界,对于军界并没有太多涉及。不过没有涉及,不代表没有想法,此次这种疯狂的手段,就毫无疑问的证明了贺家的心思。
燕京城内彻底疯了!几乎所有人都将矛头对准了刘家,甚至有人更是隐隐发现,有那些一直处于隐忍不发状态下的家族甚至也开始浮出水面,悄悄然对刘家在军队内多年盘植下的势力进行分解,争取能够分到一杯肉羹。
但直到如此的态势下,华夏高层却仍旧是没有发声,仿佛对现在正在进行的一切持一种默认态度。这种犹如纵容的沉默,让这些人变得愈发疯狂起来。
燕京城内的疯狂,到达金陵之后,便变作了焦虑。刘经天每日如一头发怒的狮子般,在公馆内逡巡不定,脸上被火气烧起几个大包。
何少瑜把刘经天现在的模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却也是无可奈何。而今对刘家的打压太过生猛,就连远在番禹而今担纲粤省副书记的何明林都隐隐然有被扯下马的趋势,更不用说他这个在金陵发改委只是当个小头目的纨绔公子哥儿。
但这些都还在其次,最叫人心里郁闷的是,林白现在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每天只是带着几女在莫愁湖旁转悠个没完,没有任何焦灼之意。而且对于贺家出手对付刘家这件事情,也像是没有半点儿感觉,丝毫没有让贺嘉尔回京劝说贺家收敛行动,共同对外的觉悟。
甚至林白现在连金陵城的事情都懒得理会,任由田克勤在那瞎折腾,任由江流被省纪委关押在宾馆内,也任由胜棋楼改建工程就那么烂在原地。这模样,看在诸人眼中,均是叹息不已,感觉林白许是因为此次事情的打击,心绪变换,彻底没了以前的拼搏之意。
别说这些旁人着急,就连林白身边的几女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刚开始的时候,她们还以为这是林白心里早有谋划,所以故意做出一幅悠游自得模样,但时间已久,几女见林白仍旧是每日纵情山水之间,抱着儿子游荡个没完,不由得就感觉是不是得敲打敲打这小子了!
“林白,我回燕京吧。也许爷爷看在我的面子上会停止现在的动作,出手帮刘家度过此次难关。而且现在刘家的势力也被削弱的差不多了,如果老爷子去求情的话,看在两位老爷子当初为共和国奉献的份上,也许高层会网开一面,保全刘家的。”
最近贺家的举动让贺嘉尔心烦不已,虽然刘经天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恼火之意,但贺嘉尔清楚,他现在这样,不过是看在林白的面子上罢了。如果没有林白的话,刘经天的大耳光说不准已经抽在自己脸上了。而这些外人的想法还在其次,主要还是叫她内心感觉难受。
刘家人对她这个儿媳,那真是没有什么说的。刘母如是,刘家的舅舅舅妈也是一样,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是尽着自己,而且在生下林景行,林白不在身旁的那段日子,两位舅妈更是寸步不离的陪伴着自己,生怕自己心里感觉寂寞。
而刘老爷子虽然矜于身份,无法表露过多的关怀,但刘家人能够这样无私的对待自己,想来也有一大半都是因为老爷子耳提面命的结果。现在贺家如此出手盘剥刘家的势力,这让她心中如何能不内疚,如何不感觉自己愧对刘家人的恩情。
“连你们都等不及了……”听着贺嘉尔这话,看着身边几女焦灼的神色,林白不禁哑然失笑,苦笑着摇头道:“即然这样的话,那我也该跟着两位老爷子破而后立的谋划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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