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肥千户还没起床,一个亲信小兵从外面急匆匆跑了进来,“大人,大人,不好了,指挥使大人亲自来了。 ”
“慌什么,慢慢说。”肥千户虽然心里也很慌,但依然故作镇定,他是有底气的,毕竟自己的妹妹很受宠:“来就来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子是什么人?是他大舅子。”
话没说完,那兵就说:“刘大人直接去见那几个走私犯了。”
“啊?”肥千户暗叫不妙,真要让姓刘的知道自己诬陷好人绑票坑钱,就算自己是他大舅子,恐怕也难下台,所以他也不顾什么镇定不镇定了,赶紧一轱辘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踩着鞋往外跑。
肥千户还是来晚了一步,因为指挥使刘强西已经亲自为朱棣几人松了绑,而且还一个劲的点头哈腰的赔罪,肥千户断定有人告密,便四周扫视一圈,正巧看见姚光启,还有自己派去盯着姚光启的二人。
肥千户立刻就懂了,死死的瞪着姚光启和胖百户,咬着牙嘴里小声念叨着:“老子一看你就不像个好人,果真是你耍手段。”他快步来到刘强西面前,低头哈腰陪笑道:“大人一大早就来了,这是怎么话说的,下官不知道您要来,都没来得及迎接。”
刘强西冷笑着揶揄道:“不劳你老子亲自迎接,我也当不起,我来的事,若是提前告诉你了,那不耽误你老子发财了吗?”
肥千户被噎的很是尴尬:“大人哪里话,下官…”
姚光启走到跟前,“大人,这是您要的一千贯现钞,我没取到钱,但给您打了个欠条,本打算让您随时来取就行,您说您言而有信,收了钱就放人,现在人不用您放了,这欠条就不用给您了。我转给您二位忠心的下属了。”
“你们两个出卖我?”肥千户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胖百户和瘦总旗,恨不能当场踹死二人:“你们两个畜生,什么玩意,不是个东西,老子还这么信任你们。”
那胖百户一脸的正气凛然,高声说到:“你贪赃枉法,绑票勒索,干的都是下流无耻的勾当,我们二人早就看不惯你了,所以我们到刘大人那里举发你,如今你坏事作尽,报应要来了,国法军规都容不下你。”
肥千户吓的脸色苍白,噗通跪在刘强西跟前:“大人,您千万不能信他们的话,他们被人收买了,大人,我妹妹…”
“够了,”刘强西不能允许肥千户说完,“来人,把他…”
刘强西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见一个黑影一闪出现在眼前,随即啪啪两声,听到声音的同时,肥千户感觉自己的脸受到剧烈的冲击,疼,火辣辣的疼,热疼麻这些感觉随即也充斥了两边脸颊,同时疼痛感传导到了牙床,刺骨的疼之后,他的舌头感觉牙齿少了几颗,一张嘴,四颗牙和一口血落在地上,肥千户脸上的肉挤成一团,他刚要抬手指着眼前人,这人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一把攥住肥千户的手指,顺势一掰,周围所有人包括肥千户自己,都听到了噶巴一声,同时肥千户也感觉到手上的剧痛,他的手腕被掰断了。
撕心裂肺的嚎叫传到所有人的耳中,听的人毛骨悚然,张玉还不解气,胳膊顺势一拉,又是一声响,分明是胳膊脱臼的声音,肥千户疼的直接疼的背过气了。
刘强西看着倒在地上晕厥的肥千户,表情尴尬脸色苍白,低头一言不发。
朱棣冷哼一声:“上次来的时候没发现,刘指挥使治军果然有一套啊。”
朱棣的话让刘强西如芒在背,他的额头微微渗出冷汗:“王爷您受委屈了,属下看走了眼,用人不当,属下愿意受罚,请王爷息怒。”
朱棣冷笑:“本王不想怒,可贵指挥使这里让本王开眼了,这一次真长见识。”见刘强西低头不语,朱棣接着说道:“你现在给营州其他几个屯卫的指挥使送信,让他们来这,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营州前后左右中五屯卫的指挥使聚齐了,朱棣扫视着五人,随即拿出了军情密报给五人传阅:“你们不是本王属下,本王无权调你们的兵,但军情紧急,蒙古人这次来的突然,我已向朝廷请旨授予调兵之权,但朝廷尚未回复,本王也不确定陛下是否会给本王指挥全权,但本王希望你们跟随本王出战,驱逐鞑子,保我大明北境太平。”
刘强西扫了眼其他人,随即低下了头,没说话,营州前屯卫指挥使苏棠说话了:“王爷,保家卫国是末将等职责所在,义不容辞,末将愿意随您出征,但朝廷有规矩,没有大都督府的令,没有走马兵符,末将擅自出兵,可是掉脑袋的罪过。”
朱棣躬身对五位指挥使拜了下去,朗声说道:“外敌入侵,苍生涂炭,你们在这一味的只想着圣命,说什么朝廷法度,难道你们置要坐视百姓受苦而不管不顾?难道眼看着鞑子攻下北平吗?大义当前,军情紧急,你们贪恋自己的官位,置天下于不顾,朝廷和百姓真是白养了你们。”
几个人被朱棣说的红了脸,都低头不语,见此情形,朱棣趁热打铁:“我有一法,可让诸位免受朝廷问责,将来朝廷追究下来,诸位可说是我以诸位家人为质,胁迫诸位发兵。”
五人心中都明白,这个说辞不过是朱棣给众人台阶下,朝中如果真追究下来,用家人胁迫这个借口根本就搪塞不过去,但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已不好再行推辞了,正当场面陷入尴尬和沉默的时候,突然外面一阵慌乱,士兵们像炸了锅一样惊慌的喊叫,难道是蒙古人来袭营了?朱棣等人连忙出来查看,只见一匹受了惊的头马,带着马群从众人的面前冲了过去,上百匹马奋力奔腾,扬起的尘土足有一人多高,骏马个个四蹄舒展,马蹄腾空又落地,砸在地上传来一波又一波雄壮而有节奏的声音,犹如一阵急促有力的鼓点,震撼着每个人。
十几个骑士打马跟在头马两旁,正寻机上前,其中两个骑士一左一右靠近了头马,几乎是同时挥起套杆,朱棣等人都是行家,一看便知,两骑士身手都十分矫健,骑术也是一等一的高超,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显然均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两位骑士果然出手不凡,一下子便套住了头马的脖子,并且同时用力往回拉,谁成想那头马异常暴躁,突然向左猛冲甩头,一个骑士被硬生生甩下了战马,头马得逞,故计重施,又将另一个骑士甩掉。
见这二人不成,又有几个骑士上前,但都没有驯服头马,骑士们不是被灰头土脸的甩下自己的战马,就是压根都套不到马头,总之,没有一个骑士能驯服这匹烈马。朱棣转过头,问道:“哪位将军能驯服这匹烈马?”
众人面面相觑,没一个人敢站出来,正在这时,头马突然掉头,朝着朱棣的方向冲了过来,整个马群也调转过来,嘶鸣着咆哮着奔腾而来。马群气势如虹,要碾压面前的一切。
这可真是了不得,众人都明白,若不制伏头马,马群是不会停下来的,可制伏头马是个极危险的事,一般人就算有这个胆量,也没这个本事,弄不好还得把命搭进去。几位指挥使本想立刻就躲到一旁,但见朱棣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燕王尚且如此镇定,这些当年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怎么能如此怂包?所以五人都没好意思躲开,但马群越来越近,眼看着距离众人已经不足百步了。
几个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骑虎难下,突然众人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冲了上去,这人身法很快,眨眼间便冲到头马跟前,一翻身竟然翻到头马的背上,此人骑术十分高超,在没有马鞍的马背上竟也稳如泰山,不仅如此,此人力量也十分惊人,抱着马的脖颈,向侧面一掰,头马吃不住劲,竟然真的调转了方向,后面的马群也跟着转向,而此时马群距离已经朱棣等人已经不足二十步的距离了,当马群从朱棣等人跟前险险掠过的一瞬间,刘强西不仅长出一口气,随即感叹道:“好一个壮士,我军中何时有这样的猛士,我竟然不知道。”
就在众人纷纷感慨并夸奖这位勇士的时候,头马已经被那壮士强行按住,马群也已经停了下来,可是那头马异常的倔强,不停地原地打转,试图摆脱控制,甚至扬蹄踢向那壮士,壮士暴怒,挥拳猛砸马头,一拳下去,只见那马直直的倒了下去,那壮士尤不解狠,在马还未倒地之时飞起一脚正踢在马肚子上,那马竟然凌空飞起,马的尸体恰巧落在朱棣等人面前不远处,一匹血淋淋的死马飞到眼前,几位指挥使也不免吓了一跳,不免向一旁挪动了半步。
那壮士身法敏捷,转眼间就来到朱棣面前,拱手行礼:“王爷受惊了。”
朱棣拍了拍此人的肩膀,同时回身笑着对众人说道:“给诸位引荐一下,此人是本王麾下小将,名张璞,他也和诸位一样,此次要随我出征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