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圣瞥了心圣一眼，心说如果你真的有把握就不会说得这么犹豫了。
所有的猜测，都是基于现有认知提出来的。
可不灭境界不在他们的认知中。
世间唯一可能对这两个字有具体概念的便是魔主和圣灵。
心圣虽说已经在近世的境界度过了千万年的时光，可终究还是没能摸到不灭的门槛。
刀圣和他自幼相识，深知他一向算无遗策。
这一次，他还能做到这一点吗？
刀圣收起木刀，问道：“你距离那个层次，还有多远。”
心圣默然，苦涩道：“不可以道里计。”
顿了顿，他又说了一句，“我这一生，应该是看不到那片天地的风景了。”
刀圣微惊，然后又有些释然。
除了释然，他还有些感慨。
同病相怜的感慨。
近世拥有近乎无穷的寿命，按常理说足以与世同寿。
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破境的信心。
刀圣苦笑道：“真是很羡慕卯，就喝了一滴沐月露便能突破到不灭之境。”
心圣白了他一眼，“不灭挡住了无数天骄，你真以为是区区一滴沐月露的功效？”
刀圣反问道：“难道不是？”
心圣没好气道：“当然不是！”
刀圣皱眉说道：“那是为什么？”
心圣叹了口气，轻声道：“如果沐月露真的有这种功效，你觉得魔虎一族还能存活这么长的时间？”
刀圣想了想，说道：“如果我们三个不出手的话，这个世界能威胁到魔虎一族的东西并不多。”
魔虎是火岩三大王族之一，要想屠灭并非易事。
除此之外，魔虎一族身处火岩中心，外部人员要想征伐它们必须经过牛鬼或狮鹫的领地。
韩飞羽能在狮鹫管辖的地方活得有滋有味完全是因为他实力弱目标小，如果他再强一些，或者是他的同伴再多一些，那他根本不可能进入狮鹫领地。
对于狮鹫中的大人物们来说，来自外界的威胁是对家族年轻一代的历练，可这种历练不能导致死亡。
连那些普通动物的领地意识都很强，何况魔灵这种高等级智慧生命？
心圣再度叹了口气，“我们三个不出手，还有各个人类部落，除去狮鹫之外还有十个王族！如果不是确定了沐月露对晋升不灭没有确切的作用，他们会安分这么多年？”
刀圣微怔，迟疑着问道：“那卯？”
心圣拍了拍他的肩头，“卯是九尾卯兔，聚集了九尾妖狐和太阴卯兔近乎所有的优点，姑且称之为属相，她两种属相皆为阴，沐月露作用于她身上的血脉，肉身不灭自然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刀圣皱眉说道：“照你这么说，共工的属相是玄武，玄武拥有至阴之力，岂不是也能通过沐月露提升到不灭境？”
心圣摇了摇头，说道：“不能这么说，归根结底，卯拥有的是最强魔主的血脉，共工的血脉本就低了一个层次，何况共工这些年来一直过得顺风顺水，在冰原上自由自在地当着他的土霸王，缺乏相应的历练，自然不可能和卯相提并论。”
空气略微有些干燥，连带着刀圣的心情也有些干燥。
他很反感心圣的说话方式。
同行相
轻是大忌，他们在过往的千百万年都在一起，世人将他们并称为圣。
以这般口气对待另外一个圣人，在刀圣看来是很不道义的行为。
许是察觉到了语气中的失态，心圣沉吟道：“我没有轻视共工的意思，我只是恨铁不成钢而已。”
刀圣看了他一眼，也不再纠结这件事，“魔虎一族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千秋那小子说是你的意思。”
心圣微愣，笑道：“你还没见过魔山吗？”
刀圣皱眉说道：“我去过魔虎一族的本家，魔山那小子倒是争气，布下的禁制即便是我也不能轻松破入，为了不妨碍他疗伤，我只能先退出来。”
心圣说道：“那你等他醒来自己问他吧，魔虎一族的事情是我和他共同策划的。”
刀圣看了他一眼，认真道：“一直以来魔山都是可以和我直接联系的，为何这次会找上你？”
心圣说道：“这不是他找的我，是我找的他。”
......
......
韩飞羽不知道发生在千里之外的这场谈话。
他只知道自己该走了。
炼狱的提升作用需要杀戮，而杀戮这种事情不管是发生在火岩还是冰原，其实差距都不大。
而且，如果真的要去圣灵寝宫的话，他真的需要时谢和埃德陪着他。
在离去之前，他还要弄清楚一个问题。
他看着狮鹫王，正色道：“你们针对魔虎一族，真正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狮鹫王的眼神闪了闪，问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韩飞羽说道：“狮鹫和魔虎同在王族之列，你也是当世最强的几个人之一，我不信大荒能开出让你对付魔虎一族的筹码？”
狮鹫王轻笑道：“既然是针对王族，自然有圣人的影子，如果是圣人让我帮忙的话，我哪里敢问筹码？”
韩飞羽皱了皱眉，“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狮垆说你是鸽派。”
狮鹫王点头说道：“我本就不喜欢鲜血。”
韩飞羽看着他，眼神平静。
狮鹫王微愣，轻笑道：“确实，如果魔虎一族真的选择和我们鱼死网破的话会留很多血，但是他们不会。”
韩飞羽眯着眼睛，“魔欣欣？”
狮鹫王有些惊讶，“聪明。”
韩飞羽扭头就走。
这件事情，要第一时间让埃德知道才行。
费心费力帮着魔虎一族做了这么多事，结果这些东西全是它们自己搞出来的？
那我们的行为在他们眼中，和傻子有什么区别？
狮鹫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时间上来算的话会比较快。”
韩飞羽的身影一顿，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用，我一个人就好。”
……
……
三日后。
獠牙部。
蜀岩郡。
临渊城，城主府。
时谢坐在城主之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众人。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狼牙军会全灭在黑水河？”
左侧一名全副武装的将军低着头走了出来，“是我的命令，首领。”
时谢挑了挑眉，瞅了瞅那名卫士的肩章，“
尊敬的军团长，我能知道你将狼牙军派到黑水河的理由吗？”
那名将军沉声说道：“听闻大荒会偷渡黑水河直插部落腹地，属下心系王城安危，所以才将麾下的军队派遣过去。”
时谢平静地看着他，“消息从哪儿来的？”
那名将军小心地看了他一眼，“我很多年前安插在大荒的探子，这么多年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可靠的消息，靠着那些消息我们取得了很多战果，绝对忠诚。”
时谢看了他一眼，“他给你那么多消息，有足够抵挡这次损失的吗？”
那名将军皱了皱眉，“没有。”
时谢说道：“你派了多少人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那名将军微愣，“情况紧急，属下还来不及部署。”
时谢大怒，“来不及部署？两万狼牙儿郎的命，数万家庭的幸福和安宁，他们等得到你们的部署吗？”
那名将军的脸上出现惭愧之色。
时谢抚了抚额，“就这样，你直接回家养老吧，獠牙部，不再需要你了。”
场间众人大惊。
不止一个人面如土色。
数名参将直接跪下。
场间气氛极其凝重。
可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他们希望时谢能够收回成命，但是他们却不敢质疑这个年轻人的决定。
他到达獠牙部第一天的时候便成为了首领，迄今为止已经积累了数一数二的军功。
光以升位的速度来看，时谢堪称獠牙部历史之最。
那名将军也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时谢有些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我当然可以原谅你，可那些死在前线的战士，那些停留在黑水河不愿离去的亡灵，那些独守空闺的大家闺秀，那些望眼欲穿的父老乡亲怎么办？他们能原谅你吗？”
场间终于有人开口说话。
“没必要这么严格吧？”
时谢微怔，猛地抬头。
韩飞羽站在门口，看着他满是笑意。
场间有些骚动，数名兵士手持长矛死死地盯着他。
“你是谁，如何潜入城主府的？”
韩飞羽无辜道：“这么对我可不行，我可是在帮你们说话。”
他看着时谢，“老朋友过来了，这么对我不好吧？”
时谢看了他一眼，挥手说道：“今天就这样吧，你们先回去。”
无人动弹。
时谢皱了皱眉，“我说过的话，就没有收回来过的，大酋长信任我命我为三军之首，我便不能囿于情感，更不能囿于错误的情感。”
还是没人动。
韩飞羽说道：“你们别逼这家伙，如果你们真的是为獠牙着想的话。”
他拍了拍距离他比较近的几个人，“都起来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时谢这家伙一向软硬不吃，真把他逼急了他也许会让你们全部卷铺盖滚蛋！”
……
……